“識字就成,帶走。”那人一招手,立即就有兩人上前,手中拎著拇指粗的麻繩,將他結健結實捆了起來,又嗬叱一句:“誠懇一些!”
一想到這四個字,陸二當家隻覺一股酥麻直衝腦頂,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他暮年在朝暮崖占山為王,也算是見過很多匪賊山賊,殘暴冷血者有之,怯懦怯懦者也很多,可還是頭回碰到這般……饑渴的,隨隨便便在路上搶個男人,就要帶返來拜堂結婚。想到此處,他反而另有些想要見一見這山大王,因而一掃先前頹相,東風拂麵笑道:“好。”
“十五。”對方答覆。
“要你廢話!”滿臉橫肉之人惱羞成怒,舉手就要打過來,卻被身邊的人攔住,連說還要留著結婚,破相了欠都雅。
聽他將統統都打算安排得如此安妥,蕭瀾也隻好承諾。七日以後,陸追便單獨一人騎著小毛驢,晃閒逛悠出了王城。
此時山雨已停,一輪銀盤圓月緩緩爬彼蒼穹,將四野都照得挺亮。陸追身穿淡色雲錦紗袍坐在院中,幾縷黑髮被風拂亂,後又和順散落肩頭,眼底光彩爍爍,儀容風騷蕭灑,與這陳舊而又蕭瑟的寨子豈止是格格不入,的確如同神仙下凡。小弟點頭,暗自嘀咕道:“甚麼親信,鬼纔信你真要留下結婚。”
不是吧,這類喜宴也要來混?
“曉得你忙。”陸追伸了個懶腰,“我一小我去。”
但是太歡愉了也不成,前人有雲,樂極生悲。比如說這日午後,陸公子便被一場突如其來的秋雨困在了碧霞山深處,四周遍尋不見山洞,隻能勉強在一處土坡後躲雨。可目睹暴風驟起雨如瓢潑,一處矮坡又能有何用處,未幾時便將人與驢都澆了個透心涼,衣服濕漉漉貼在身上,再被風一吹,那滋味自是不成言說的酸爽。
陸追發自內心道:“諸位豪傑的日子,看起來並不是很敷裕啊。”
“黑虎寨。”小弟道,“不過你如有本領,就快些跑吧,真比及明日結婚,可就跑不掉了。”
“花言巧語也冇用,給老張的賀禮我都備齊了,過兩天伴計就會先解纜。”陸追道,“等皇上與你這頭的事情忙完,我也差未幾就能返來,到時候在家歇息半個月,恰好再一道去大雁城。”
小弟被他震了一下,這如何看著還挺迫不及待?
這類鬼氣候,莫非另有人與本身一樣,也被困在了這山林中?陸追撐著站起來,對方也剛好從樹林中鑽了出來,一共七八人,一個賽一個五大三粗,手中還握著明晃晃的大刀,滿臉橫肉神采凶蠻,隻差將“老子是山賊”五個字刺到額上。
陸追見機噤聲,跟著這群人沉默穿過樹林,又拐過三四個彎道,抬眼就見一處傾斜盜窟正立於夜空下,大旗搖搖欲墜,火盆內的柴草也燃得有氣有力,看起來下一刻就要與這襤褸寨門一起,轟然消逝在山風疏雨中。
小弟頓了頓,低聲說了一句:“統統與他結婚的人,都死了。”
“乖乖,還當真有人。”為首那人大搖大擺上前,二話不說先將驢奪走,又用刀鞘挑起陸追的下巴細心打量,“白白淨淨的,看著像是個秀才。”
“那就快去換衣裳。”對方又催了一遍,“將你這沮喪白衣換掉,挑一身喜慶點的。”
那不然呢?!
山中風聲凜冽,飛沙紅蛟四蹄穩穩愣住,仰天打了個響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