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追看了眼沉沉蒼穹，可惜道：“天都黑了，怕是要比及明天了吧？”

陸追：“……”

小弟虎著臉不說話。

“曉得你忙。”陸追伸了個懶腰，“我一小我去。”

陸追抬高聲音：“你乖乖聽我的，我今後便把你當用親信。”

但是太歡愉了也不成，前人有雲，樂極生悲。比如說這日午後，陸公子便被一場突如其來的秋雨困在了碧霞山深處，四周遍尋不見山洞，隻能勉強在一處土坡後躲雨。可目睹暴風驟起雨如瓢潑，一處矮坡又能有何用處，未幾時便將人與驢都澆了個透心涼，衣服濕漉漉貼在身上，再被風一吹，那滋味自是不成言說的酸爽。

出了夏季三伏, 氣候便垂垂風涼起來。這天傍晚，陸追單獨坐在山海居的小雅間裡，麵前擺著算盤與厚厚一摞帳本, 嘴裡唸唸有詞，部下撥弄得也挺當真，連蕭瀾進門也未昂首, 隻隨口問了一句：“皇上終究肯放你返來了？”

“下月就要去大雁城了，那裡還能顧得上收賬的事。”陸追扯住他的衣袖, “喂，你該不會連這點小事都不準我做吧？”

陸追口中承諾，又問了一句：“豪傑這是要帶我回盜窟？”

“呸！”對方狠狠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哈哈大笑道，“這寨子裡如果有女人，還能輪獲得你？”

“是同我們大王結婚，今後你就是壓寨夫人了。”那人一巴掌拍上陸追肩頭，打得他踉蹌幾步向後，幾乎一屁股坐在地上。

“算甚麼呢, 這麼當真。”蕭瀾在身後捂住他的眼睛, “歇一歇。”

“一向待在王城也悶, 何況封城老張與我乾係不錯, 比來他又新得了一對龍鳳胎，我不管如何也該上門道賀。”陸追道，“一個月就能返來。”

陸追感覺本身彷彿聽到了甚麼了不得的事情，警悟問道：“成甚麼親？”

此時山雨已停，一輪銀盤圓月緩緩爬彼蒼穹，將四野都照得挺亮。陸追身穿淡色雲錦紗袍坐在院中，幾縷黑髮被風拂亂，後又和順散落肩頭，眼底光彩爍爍，儀容風騷蕭灑，與這陳舊而又蕭瑟的寨子豈止是格格不入，的確如同神仙下凡。小弟點頭，暗自嘀咕道：“甚麼親信，鬼纔信你真要留下結婚。”

院中灰驢吃著蘿蔔“昂昂”叫，尾巴甩得歡暢舒暢，背上小棉墊是用蜀錦縫製而成，上頭滿繡著銀線山川，除了明玉公子，也尋不出第二人有這般風趣又費錢的愛好。

山中風聲凜冽，飛沙紅蛟四蹄穩穩愣住，仰天打了個響鼻。

……

“黑虎寨。”小弟道，“不過你如有本領，就快些跑吧，真比及明日結婚，可就跑不掉了。”

“這……成吧，也行。”陸追哭喪著臉，“可否再多問一句，我要同誰結婚，這寨子裡莫非另有待嫁的蜜斯不成？”

“花言巧語也冇用，給老張的賀禮我都備齊了，過兩天伴計就會先解纜。”陸追道，“等皇上與你這頭的事情忙完，我也差未幾就能返來，到時候在家歇息半個月，恰好再一道去大雁城。”

陸追聞言啞然發笑，乾脆挑明道：“這不也不傻嗎？可比白日裡那些人機警多了，你且說說看，這裡究竟是個甚麼處所？”

“這麼小，如何就出來當匪賊了。”陸追隨了塊潔淨石頭坐下，點頭道，“何況這裡又窮又苦，也冇見你過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