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益加淒冷,不曉得幾點鐘了,淩晨兩點?空中花圃裡轉世投胎的貓,被崔善的哭聲驚得顫抖。一眨眼,尾巴尖掃到她的腿肚子,熱熱的,毛茸茸的,很癢。它在石榴花牆上無影無蹤,彷彿一躍跳下高樓的錯覺。
然後,崔善把它放在地上。螺旋槳帶著玄色航模升空,分開傷害的摩加迪沙。
第三十天。
底下附著紙條:“說說你的童年吧。”
這輩子,隻要再聞到那種味道,崔善就會嘔吐。
微型飛翔器來到空中花圃,崔善俄然抓起一根長長的樹枝,像RPG火箭彈射中直升機。
小貓被轉送了好幾次,差點做了貓肉煲,在街頭流落一年,畢竟冇法捕食到老鼠,因打鬥而遍體鱗傷,遭到中華故鄉犬追逐險被咬死,常常持續捱餓多日,幾近凍死在積雪牆角下。
她的第一隻寵物是被爸爸殺死的。
爸爸當過三年兵,在老山火線的貓耳洞,但從不承認殺過人。戰役讓他學會了田野儲存,冇有任何東西,赤手空拳用樹枝野草製作圈套,每次能抓住十幾隻鳥。
我要一件新衣服
躲在冇法看到的牆角下,脫下破裙子,用瓶裡的水沖刷身材。赤裸皮膚,冷起雞皮疙瘩,深深的熱誠感。彷彿,那雙眼睛從未分開,躲在氛圍深處,看她敏感部位。更遠的摩天大樓,玻璃幕牆收回赤色反光,窗後的白領與高管們,會不會圍在圓桌前,捧著卡布奇諾或拉菲,不管男女眉飛色舞,輪番在望遠鏡中評點女奴的演出?可惜,她太瘦了,骨感到連胸都快冇了,大煞了風景。
伸脫手,在氛圍中觸摸他的嘴唇與下巴,麵孔的表麵如此實在,他那熱烘烘的呼吸劈麵而來,伴隨酒精與菸草味。
他說他愛吃貓肉,真的不酸。
劈麵的人會來救我嗎?
它榮幸地有了新仆人。小縣城裡的一戶人家,底樓天井種著花草與藤蔓,夏天結滿葡萄,的確是貓兒的樂土。它冇像媽媽那樣紅杏出牆,而是乖乖地守在天井中,每夜瞪著貓眼擯除巨大的老鼠。小女孩將近讀書了,很少有六七歲的女童,像她那樣留著富強的披肩長髮,如同日劇或港片裡的標緻女生。她很樂意接管這些嘉獎,但更喜好與小植物相處,她信賴本身與小白是青梅竹馬,乃至是上輩子失散的戀人。
女仆甚麼的最討厭了!
但是,小女孩的幸運像貓尾巴上的絨毛般長久而易逝。七歲生日過後不久,爸爸有一晚喝醉了酒,在麻將桌上賭輸了幾萬塊錢,回到家看到他的新鞋子裡有團貓屎,便怒不成遏地抓起貓尾巴,將它全部身材掄在半空中,重重地砸到天井牆壁上。
穿上他(她)的禮品,崔善用帶子係在腰間,身材緊貼純棉的暖和,第一次有了微小的安然感。回到天井中心,故作文雅姿勢,舞者般腳尖點地回身。這是最根基的禮節,固然很想把他(她)殺了。
淩晨,六點半。
全部白日,她都對著灌音筆發楞。當高空墮入深夜喧嘩,崔善躺在薄薄的乾草堆上,看到了那隻貓。
小白,我們從小就熟諳,不是嗎?
直到現在,她還感覺,貓是一種會死而複活的植物。她的小白並冇有死,隨時能夠回到身邊,或在某個夜晚趴在窗外看著她,放射幽幽的目光。但是,將近二十年疇昔,再冇看到過任何不異的貓――滿身紅色唯獨尾巴尖上有火紅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