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幼容麵龐冷僻，可心中卻出現一陣綿密的疼。她嘴唇張了張，複又閉上，一句‘讓我見一見太後’湧到了嘴邊，又被她生生嚥下。

也不知怎的觸及到了他的悲傷事，蕭桓眼睛一紅，又有落淚的趨勢。他坐在榻邊，毫無安然感地攥著梁幼容的一隻手，深深地埋著頭道，“東廠的氣力太強了，強得讓朕驚駭。可朕更驚駭的是，將來如有一日必須與東廠兵戎相見，阿姐會如何樣？”

“皇上不肯意？太後垂簾乾政，架空朝野毒害忠臣，現在她垮台了，定有諫臣彈劾梁幼容品性不淑，而要求你廢皇後另娶良伴罷？”蕭長寧觀賞著蕭桓的神采，道：“看來，皇上不肯意？為甚麼呢，她不是你仇敵的侄女麼？”

玉蔻眼睛紅腫，低頭倉猝地抹去眼角的殘淚，福了一禮哽聲道：“長公主殿下。”

一見到天子的眼淚，她便甚麼話也說不出來了，隻能悄悄地反握住他的指節，無聲地安撫貳心中的茫然與恐憂。

提及梁幼容，蕭桓較著一愣，聲音低了幾個度，問道：“阿姐……為何俄然提起這事？”

“在本督的身邊，殿下永久不必有所顧忌。”沈玹暗啞地說著，隨即將她拉入懷中，如願以償地地吻住了她的唇。

沈玹本日穿的是一件鴉青色的武袍，披玄黑披風，係銀鐵護腕，烏紗圓帽壓在英挺斜飛的濃眉上。宮簷上的燈籠紅豔，他斜身倚在宮牆邊，橙紅的光打在他的側顏上，更顯得他五官淩厲俊美。

如許的沉默，足以說瞭然統統。

久久得不到迴應，蕭桓眸色暗淡了些許，勉強笑道：“皇後連騙也不肯騙一下朕嗎？”

沈玹望著她靈動的笑容，眸色比夜空更加通俗，嘴角一勾，沉聲道：“殿下的酒量並不好。”

蕭長寧歎道，“現在有本宮在東廠守著沈玹，你也不能放心麼？”

說罷，她再次深深福禮，轉而退下，身姿如空穀幽蘭在夜風中搖擺，很快消逝在夜幕當中。

統統過分誇姣寧靜，蕭長寧興趣一來，忍不住發起道：“尚膳間裡藏著陳年的梅花酒，不如我們去取兩壇，去光祿寺旁的漱風樓喝酒對談？我們有一整夜的時候，能夠漸漸地喝著酒，聽你講沈七和玉蔻的故事。”

蕭長寧安然地迎向蕭桓切磋的眼神, “冇有誰威脅本宮，是本宮誌願留下的。”

“你承諾了她甚麼事？”蕭長寧仰首望著沈玹，伸手給他拍去肩頭的落梅，趁便問道。

燭火暖黃，照亮了他臉上淡淡的指痕，梁幼容怔愣了半晌，方啞聲問道：“皇上的臉，是如何了？”

他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絮乾脆叨地說著，彷彿又回到了當初那副脆弱且無助的模樣，呼吸微顫道：“朕走到本日，已經甚麼都冇有了，連阿姐也與朕漸行漸遠，朕的身邊隻要皇後一人了，以是，皇後絕對不能分開朕。”

蕭長寧點頭，悄悄‘哦’了一聲，而後眯著眼笑道：“本宮對沈玹的豪情，一如皇上對皇後的豪情一樣。固然曾經身處對峙兩端，水火不容，但結婚以火線知如魚飲水，冷暖自知。本宮不會分開沈玹，正如皇上不會廢黜皇後，你可明白了？”

沈玹回身看她，眼底有一絲不易發覺的溫和劃過。他單手環住蕭長寧的腰，將她撈到本身懷中擁住，神態天然，彷彿生來就該如此照顧庇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