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一聽沈玹不在家中，蕭長寧膽量大了很多，連語氣也不是那麼壓抑了，“本宮不消轉，也不想熟諳。”

林歡想要製止，蕭長寧已沿著大道進了議事堂的院落。堂中房門緊閉，蕭長寧站在簷下仰首望著瓦礫間漫步的貓兒，正要呼喊，忽聞裡頭傳來了寺人們窸窸窣窣的群情聲。

蕭長寧後退一步。也許是聽到了動靜，屋內的聲音戛但是止，接著，沈玹低冷的嗓音傳來：“誰？！”

“……”

他看向林歡，“她聽到了？”

蕭長寧敏捷放下碗勺，擦淨嘴角，能屈能伸道，“林公公請帶路，我們這就去熟諳環境。”

一提起沈玹，蕭長寧既怕又恨。怕他赫赫威名，恨他把控朝野，做儘天下荒唐事。

蕭長寧不動聲色地將粥食送入嘴中，問道：“何事？”

“練習你個頭。”蕭長寧又累又悶，取出繡帕拭汗，冇好氣道，“本宮是長公主，並非你們部下的番子。”

秋陽光輝，蕭長寧硬生生驚出了一身盜汗。

林歡再癡鈍，也發覺到了蕭長寧微小的敵對之意。

見蕭長寧坐在腳榻上神情痛苦，冬穗眼圈兒先紅了，拉著她高低打量一番：“殿下，您那裡難受？他都將你如何啦？”

蕭長寧冇了脾氣，瞥了門口的少年寺人一眼，“你們家提督呢？”

屋內，夏綠和冬穗相擁而泣：“嚶，東廠番子太可駭啦！”

“腳榻？”夏綠給蕭長寧捏肩，眼淚冇忍住掉了下來，哽聲道，“他竟然讓您睡腳榻……您是長公主啊！”

“廠督，青龍役發明瞭一種新的刑具，可敲筋斷骨……”

“據探子來報，比來兵部蔡豐不甚誠懇，暗中招攬了一批江湖浪士進城，圖謀不軌，可要采納行動？”

“夫人……”

“殿下，您冇事罷？”幾個宮婢聽到了動靜，謹慎翼翼地排闥出去。

蕭長寧順著他的視野望去，隻見一間掛滿臘肉和蒜頭的簷下立著一塊紅漆的牌匾，上書鬥大的‘膳房’二字，不由無言，半晌問道：“你很喜好吃？”

蕭長寧本還沉浸在沈玹的挖苦中，連帶著對林歡非常不喜，但一聽到他說‘小時候餓怕了’，不知為何，竟有些心軟起來。

乃至於蕭長寧醒來時腰痠背疼，彷彿做了一場荒唐的夢。

東廠呈上來的炊事很簡樸，不如洗碧宮的豐厚，但勝在味美。此時廠中宅邸內安好，蕭長寧吃了七八分飽，模糊見門外有人靠近，抬眼一望，倒是一名身穿銀絲褐服的少年寺人。

“恰好。”蕭長寧順手攏了攏髮髻，起家換上嶄新的水紅色襖裙，叮嚀道，“你們三人擠一擠，睡一間房便可，將另一間房騰出來給本宮住。”

蕭長寧冇了胃口，乾脆用濕帕子擦淨手指，似笑非笑道：“托沈提督的福，雖有好菜，不知其旨。”

“左邊是藏書閣。火線是校場，沈大人和我們凡是在那練習番子。”林歡轉頭，期許地問，“夫人要去看看嗎？”

“朱雀役改進了這臂弩，能連發十箭，箭箭帶毒。”

“白虎役也研製了一種新毒，無色有趣，毒發時五臟巨疼、四肢抽搐，卻又能讓人保持復甦，非常適合用來審判犯人。”

“本宮不是甚麼‘夫人’，按禮，你得叫我一聲‘長公主殿下’。”

“不走了，本宮走不動了。”蕭長寧坐在樹蔭下的石凳上，揉著嬌氣的足踝，“本宮從未走過這麼遠的路，連個肩輿也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