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的大門緩緩合上,一點一點的,隔斷了蕭長寧孤寂清臒的背影。
蕭桓撓撓頭,“阿姐如何說的跟繞口令似的,朕都胡塗了。”
梁太後也不惱,隻眯了眯頎長的、帶有皺紋的眼,笑道:“你此番回宮歸寧,寧肯來哀家這兒也不肯回東廠,想必是沈玹苛待你了。”
蕭長寧並不籌算瞞著親弟弟,歎道,“她給了我一瓶毒-藥。”
蕭長寧心中明鏡似的,曉得太後這是在摸索本身。
“沈玹並未對我放下防備。”
蕭桓伸手去摸她濕紅的眼尾,“阿姐哭過了?”
蕭長寧落座品茶。
“本宮明白。放心,我所求的不過是一個自保之道。”蕭長寧拍了拍小天子的肩膀,“比起我,皇上還是多擔憂擔憂本身吧。”
“太後與阿姐說了甚麼?”蕭桓睜著清澈的眼睛,擔憂地望著蕭長寧。
“東廠防備,水泄不通,外人很難從內部攻破,唯有從內部崩潰他們,方為上策。”梁太後固執佛珠站起,一襲深紫色的長袍蜿蜒垂地,凝睇著蕭長寧道,“你是獨一一個能進入他們內部,靠近沈玹的人。”
說著,梁太後從袖中取出一個青玉小瓶,遞到蕭長寧麵前,“此毒是哀家費重金所求,隻需小半瓶便可要人道命,且毒發時狀若風寒,藥石無醫,死狀與風寒急症極其類似,任他華佗活著都不會思疑他是中毒而亡。你隻需找機遇將此藥下在沈玹的飲食中,統統磨難,便都會結束。”
冇推測他會來此,蕭長寧下認識地背過手去,攥緊了手中的藥瓶。
梁太後伸手虛扶起蕭長寧,對慈寧宮的掌事大宮女道:“玉蔻,給長公主賜座。”
這句話公然來了!
蕭長寧還是呈驚駭猶疑之色,後退一步,紅著眼道,“兒臣打不過他的,這本來就冇有勝算。”
“但是阿姐,太後和沈玹都不是好亂來的人,你也不成能一輩子擺佈逢源、夾縫求生啊。”
玉蔻會心,斂首退下,順勢掩上了房門。
“行了小哭包!”蕭長寧屈指彈了彈小天子的腦袋。
大宮女玉蔻是個勤奮無能之人,很快命人添結案幾,又親身給蕭長寧泡了一壺專供慈寧宮的上品碧螺春,這才盈盈一福,道:“殿下請用茶。”
蕭長寧垂眸望著掌心的藥瓶,深吸一口氣,“兒臣有一個要求。”
太後直起家,“說來聽聽。”
跟著小天子欣喜的聲聲響起,蕭長寧將藥瓶藏入袖中,伏地膜拜,“兒臣……辭職。”
蕭長寧眸光明滅,精美的妝容被淚水感化,顯得有些狼狽。
梁太後眯了眯眼,帶著涼意的目光核閱著麵前荏弱的長公主,似是衡量利弊,久久不語。
見她不語,梁太後強迫性地扳開她緊攥的五指,將藥瓶放在她的掌心。
梁太後伸出塗有丹蔻的手指,指甲悄悄從蕭長寧的臉上撫過,帶起一陣微微的顫栗。她說,“你曉得嗎長寧,你這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多麼招人垂憐,隻要你想,便是他沈玹也抵擋不住。”
梁太後素淨的紅唇輕啟,一字一句道:“先發製人,殺了他。”
“但是……但是沈玹是個宦官,不近女色,新婚以後我們一向分家,並不敦睦。”
“阿姐!”小天子蕭桓疾步走了過來,一邊倉促揮退宮人,一邊拉著蕭長寧的袖子道,“你還能活著回宮真是太好了!擔憂死朕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