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自順著她道是，一轉眼兒卻瞥見那送食盒的寺人竟退了返來，冇待發問，太皇太後就已開了腔：“如何折返來了？”

天子托著她的手肘淡笑，“才說緊我呢，您就先護上了，可叫我還如何好張口？”

他說的一本端莊，萬分難堪，隻將太皇太後的滿腔氣憤化作了擺佈難堪。而陸滿福支起耳朵聽得卻滿心的長歎短歎，心道皇上您便可勁兒的編吧，還請命，還恩情，這時候浙江巡撫如果還敢提他閨女的婚事，您不把人當場砍了都是他祖墳上冒青煙。也不知是誰十萬孔殷擬了一道指婚的旨意，還八百裡加急送到浙江，就為了留住人女人，老天喲，李女人造化大啊。

婆媳乾係好，太後和皇後一樣，外頭是老虎，婆婆麵前都做小伏低，談笑逗趣兒，那聰明勁兒百個不及。

天子忙道：“祖母多心，朕不是有甚麼不滿，也不是拿她撒氣，我是在想，這事情陰差陽錯的已然鑄成，該若那邊理。”

陸滿福隻是腆著臉笑，拿袖子抹頭上汗，心道祖宗您可冤枉死我了，我這回回催也不是我想催啊，還不是被皇上逼的。

陸滿福忙得往前一步，作勢提示，“皇上來前召了莊親王去禦書房，這會子莊親王估摸著獲得了。”

“原是我給你添的亂，”太皇太後一笑，又親親和和的拉他坐下，“這說那裡話，你日理萬機，祖母原該多替你考量些。”

諸人陪笑，天子掃了一圈子人，似隨便笑道：“祖母今兒表情好，但是有甚麼喪事兒？”

明妃替她哥哥求得的李明微，雖說是個孤女，背麵卻另有李家和胡家兩門姻親，天子此番大赦，已隱有啟用李氏的意味，有那一日，佟家必然如虎添翼。明妃孃家坐大，這是太後和皇後不肯看到的，而史家分歧，史家和佟家本就是後代親家，再添一樁婚事，也是無足輕重。至於那李明微，放在外頭不叫人放心，放在宮裡，有她李鴻慈之女的這一層身份，就不敷為慮了，因此她們成心推上一把。

她頓了頓，太後介麵，看向太皇太後：“眼下，宮裡的旨意尚未傳開，也隻好額涅將之收回了。”

“孫兒無妨。”天子目色暖和，一頓道，“祖母指婚的那丫頭，朕想著也委曲了她，目睹得春闈放榜，多是少年英才，不若揭榜之日，朕做主給她選個夫婿，以示皇恩浩大。”

“正說得是。”天子道，“前些日子東南小勝，浙江巡撫史克忠上書陳述戰情，其間對佟啟嶙頗多溢美之詞，並向朕請命，說他有一女，年近二十還冇許人家，但願朕給個恩情，平倭得勝之際，將她嫁給佟啟嶙為妻。朕樂於成人之美，乾脆一道旨意跟了疇昔，算作嘉獎佟啟嶙小勝，不料與祖母您的懿旨撞了個正著。方纔正想派人追回是否還來得及，卻算著此時旨意已入了浙江境內，倒是追之不及，朕正想著該如何辦。”

他瞧麵前頭的主子，明顯成了事兒，合該歡暢，如何還是一臉陰沉沉的，不由縮了縮腦袋，老誠懇實的跟在他背麵。

“想的不錯。”天子微微點頭，麵色卻冇有和緩，反而更添色彩，沉聲不語。

她抬眼去看天子，指著他擁戴兩句，不料天子竟目色微沉，沉吟道：“原也是功德一樁，隻是……”他蹙眉去尋明妃，聲色微厲，似有責備之意，“既與你哥哥請婚，如何不來尋朕，卻叨擾太皇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