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崖上風景美不堪收,怕是到了崖下,就會差上很多了。”陸無涯腕上緩緩用勁,借劍鞘將她的腳送回了崖上。他抬開端,對上了那雙漾著秋水的眸子,旋即心神一恍。上至皇宮,下至青樓,他曾閱才子無數,卻無一人能令他如此靈魂儘失。
陸無涯嘿嘿一笑,道:“落日漸落,卻纔紅得恰好。”
於陸無涯這般的目光,她已見過太多太多,早已厭倦,扭頭遠眺,淡淡道:“你跳下去過?”
為何?為了阿誰已經和當年判若兩人的男人麼?秋織心中不由湧上一陣哀思,聲音沉了沉,道:“兩年前,薛仁貴薛將軍出軍吐蕃,不料大敗而歸。”。
隻聽叮噹幾聲,洞內像是有刀劍訂交,摩擦之間,火光閃過,加上四下暗中,還真有幾分星光的意義。陸無涯本還擔憂秋梨驚駭這打鬥之聲,卻見她麵露欣喜,便又拉長聲音道:“小女人看好啦,更多的星星要來咯――”話音剛落,洞內叮叮鐺鐺亂做一團,隻見數不清的火光回聲而閃,接連不竭,竟真成了漫天繁星!
“白日如何會有星星呀?”秋梨道。
她忽覺腳下一實,像是踩到了甚麼東西普通,不由微蹙黛眉,悄悄地展開了眼,隻見有一劍以鞘端抵在腳下,心頭一驚:莫非……莫非是他!驀地抬首,有一張笑容迎入眸中,光輝如光,暖和如陽,隻可惜,不是她想看到的那張臉。
落日之下,秋織朱唇愈紅,與皓齒相映,彷彿那輕放在玉盤中的櫻桃,素淨欲滴,令人慾食難忍。她螓首蛾眉,雲髻霧鬟,恰逢幾縷青絲調皮,散於香肩,隨風而拂。她身姿妙曼,小巧有致,卻隻著一身素紗白衣,簡樸至極,大抵因她本就是這世上最美的花。
“不是。”秋織道。
“因為本就冇乾係,就像我為安在此與你冇乾係一樣。”秋織側過身去,再不瞧他。
見狀,陸無涯倉猝靠近半步,道:“敢問女人為安在此?”
陸無涯看向那張楚楚可兒的傾城容顏,眼睛微眯,寂然道:“我會陪你跳下去。”
秋織再次麵朝崖外,望向落日,沉默不言。
秋梨瞟向媽媽,見其冇有反對,答道:“六歲。”
秋織微微皺眉:“那你呢?”
秋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如果我跳了下去,你能夠替我照顧好她麼?”
十年前,江湖中已有了循環令,也已有了閻公子,卻還冇有令人聞風喪膽的劫心劍。
“這……”陸無涯搖了點頭,“恕鄙人無知,實在猜不出薛將軍兵敗與女人在此有何乾係?”
陸無涯悄悄地鬆了口氣,又道:“那,女人是薛將軍以後?”
現在,秋織第一次挑選正視他的臉,也是第一次情願記著他的臉。她忽地莞爾一笑,分開崖邊,道:“記著,你欠了我一條命。”
“也是難為了你那位使暗器的朋友。”秋織的語氣溫和了很多。
“哦?”秋織道。
見她喜怒無常,陸無涯不但不怪,反自責嘴笨。這時候,他才重視到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看著他,長睫毛忽閃忽閃的,敬愛至極。他蹲下身,微微一笑,問道:“小女人,幾歲啦?”
陸無涯本應與他的師父宗政承鋒一樣,年青時為劍俠笑傲江湖,大哥後尊掌門儘受敬佩,隻是冇想到遇見了秋織。
陸無涯連江湖都冇有正兒八經地走過,對於甚麼帶兵兵戈之事更是聞所未聞。他見秋織身後跟著個小女人,知她並非孤身,又聽出軍之事,便猜是其夫君隨軍而去,不由心頭一緊,摸索道:“莫非軍隊中有女人相思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