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這平生,彷彿就差在這“一步”上麵,殺紗蘭,總差那麼一步,前功儘棄,征南,也差那麼一步,將帥臨陣方命出兵,成果落得個兵力大損非命的了局。
幾年前亡國的時候,如果有人奉告小薛王爺他有一天會和柳從之搞到一起,他必然不會鄙吝揍其一頓。現在再回顧,卻覺扼腕,他究竟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他是眼瞎了麼?
暖風拂過,袁承海舒暢昂首,卻見前麵不遠有孩童趁著氣候好正放鷂子。紙鳶飄忽著在空中打著旋兒越飛越高,飛著飛著,忽聽孩子“啊呀”一聲,倒是鷂子線斷了。剛好一陣風捲來,將那紙鳶捲走,不見蹤跡。
數年工夫一晃而過,昔年各種,薛朝各種,薛寅在這時候想來,彷彿都不那麼逼真了。他的故國如同一場繁華雍容的鏡花水月,最後被突破了,就冇了。
而如許的仗他打不起,起碼現在他打不起,紗蘭恐怕未死,還在暗處盯著他,他一起走來,有仇敵無數,身在高位,行事就必得到處考慮,一步也不能行差踏錯。
柳從之這類人,每到他“悄悄”脫手的時候,其他人便一丁點轉動不得。柳從之低頭看他,眼睛笑得微彎,他的神情溫和得好似勾引普通,聲音輕緩,彷彿一根輕滑過民氣口的羽毛:“那你喜好我麼?”
但是時如逝水,無數傳奇都已淹冇,無數兵戈都已成過往,所餘不過當下罷了。
前者聽上去痛快,也合他脾氣,可若不能速戰持久,戰事延綿,再強的軍心士氣也會磨垮,最畢恐怕就會是一場曠日耐久的膠著之戰。
唯願目前,百姓安居,四海昇平,不需有人戰死疆場,馬革裹屍。不過如果有朝一日烽煙起,那吾輩自當拚儘儘力守我國土,護我子民同胞,至死方休,平生不怠!
柳從之靜了一會兒,站起家,行動輕柔地給躺在榻上的薛寅搭上薄被,而後起成分開。
明顯是冇有的。
但是昔年故交終是淹冇在灰塵裡了,將半生過往一併埋葬。此處於柳從之,恐怕是一個極其私密的地點。
柳從之曉得,他看似胸有成竹統統在握,對這份豪情倒是患得患失的。他生來本是個泥裡打滾的命,卻愣是教他一步一步扒開了帝王家的大門,那帝王家又該是甚麼樣呢?
薛寅如有所思。
那小崽子這一輩子就會吹這一首曲子。
這是柳從之義兄的墓。
他彷彿張口結舌了一會兒,俄然移開了目光,彷彿不情不肯地,點了點頭。
“是。”
他俄然有些遺憾本身錯過了十餘年前的柳從之。
“那我可得謝你不殺之恩。”那人不甚在乎地輕笑,“這麼說,抓到你的時候,我應當讓人搜你的身。”
帶來的酒都敬了逝者,空中彌散一股酒香。薛寅深吸一口氣,柳從之在墓前站起家,深深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筆跡,神情安靜地一笑:“我們走吧。”
薛寅的耳根俄然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