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見他拜彆,略微聳聳肩,走到窗前,悄悄翻開窗。
天狼聞言,倒是怔了怔,“王爺你……決定了?”
“你管我?”薛寅翻個白眼,隨即倦怠地趴桌上,“順手一撈的事兒,小傢夥命夠硬。”
這裡恰是他剛住了兩天的寢宮,本也很有皇家風采,華麗高貴,不過被他住了這兩天,將這內裡值錢物件搜颳了一空,因而現在就顯得寒酸了,空空蕩蕩冷冷僻清,也冇多少傢俱,他身後不過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張小榻,彆無他物。
薛寅神采一凝,自天狼手中接過阿誰毫不起眼的小玉瓶,打量一圈,長歎:“傳說中的月色明啊。”
“倒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不知他如果打出去能不能留我一條小命。”薛寅懶洋洋地介麵,找了一把椅子坐下,“這還冇開打呢,我看上高低下已經找不到魂兒了。”
薛寅看在眼中,挑了挑眉,看上去倒是個聰明孩子。
十月二十一,宣平十月飄雪,一夜間凍死者盈千。
至二十二日中午,火線快報傳來,率一萬軍隊前去伏擊柳從之的顧均大敗,身故。動靜一出,宣京全城震驚,薛朝高低大家自危,已無鬥誌。就在此大家惶恐,覺得亡國的當口,柳從之的信使到了,送來了一封戰書。
要說這封信來得但是放肆,信使是一隊馬隊,於城外攬箭搭弓,生生將箭射入城牆,把數封手劄釘在城頭上。宣京保衛被這天外來的箭陣駭了一跳,還不待反應,就見那隊馬隊將箭射出直接撥馬分開,走得緩慢,想追也追不上,隻得作罷。
“隨便讀,歸正現在該曉得的不該曉得的人都曉得了,不知姓柳的在這城裡佈下了多少暗樁。”薛寅活動一下筋骨,關上了窗戶。
薛寅倚窗而立,入目都是還未化去的白雪,長長歎了一口氣。
薛寅搖了點頭,低低嘲笑,“不過姓薛的倒還從冇想過任人魚肉,我這條命金貴得很,不會等閒讓人折了去。你們是我的人,我天然拚了命也要護住。”
也不怪柳從之如此,二十萬精兵對上宣京這幾萬烏合之眾,孰強孰弱,一目瞭然。
薛寅一手托著下巴,感喟,“他奉告我,讓我帶兵往北撤,留得青山在不怕冇柴燒,甚麼遼城啊北化啊都能夠去,如果留在宣京,冇準大師會一塊完。”
方亭有些吃力地站起來,他的身材還是弱,聞言搖了點頭,“我家人都死了。”
薛寅還冇反應,天狼聽到那句“死了也就死了”,終究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從那裡弄返來這麼個小傢夥?風趣,風趣。”
“想清楚了。”方亭點頭,神情分外當真,“你救了我一命,是恩公。如果你死了,我就把你葬了,給你報仇。如果我死了,那死了也就死了。”
“叔。”小孩毫不躊躇地叫了一聲,然後皺著眉,有些迷惑,“你是……天子麼?”
“我自有分寸。”薛寅步子一頓,低聲答道。
颳風了。
國將亡兮傾城雪。
“方……亭。”小孩聲音沙啞刺耳,非常刺耳,像是嗓子受過傷。
方亭思忖了一會兒,點點頭,說:“我要留下。多謝恩公。”
薛寅哭笑不得,“起來,我不消你拜。我也不是甚麼恩公,你身材好得差未幾了,有去處麼?”
路平走在小孩身前,而後轉向薛寅,謹慎翼翼道:“這孩子今早就醒了,倒是規複得不錯,垂垂也能說幾句話。明白了事情後,必然要親身向爺伸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