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從之在十月飄雪之時攻破宣京，他們二人在北風最為凜冽的時候結伴逃出宣平城，現在一轉眼，這寒冬竟也走到了絕頂。

柳從之說，我很喜好你。

一句話說得眼也不眨，委實理直氣壯不要臉，薛寅冷靜扶額，轉過甚去。

白夜沉默一會兒，倏然嘲笑起來，“如果我冇記錯，這應當是你們南人常用的毒。”他目光炯炯地看著柳從之，冰冷的眼中頭一次現出鎮靜之色：“我模糊傳聞過，當年薛朝皇宮大內藏的秘藥絕毒，甚少有人曉得。我師父曾經接過一個身中此毒的病人，但時候太緊，冇能救返來。”

他眼中帶了一絲迷惑，直白地問道：“你為何還活著？”

大地春回，萬物生髮。春為一年伊始，但是兩人卻都明白，一旦入春，氣候轉暖，冰雪不存，北地就將迎來一場大戰，一旦開戰，死生到底不免。

“你為何還冇死？”

柳從之完美如假人，卻隻要這至強之人的一滴淚，才讓人恍然：人物完人，強極則辱，即便強如柳從之，也不例外。

薛寅看著他，不自發道：“請陛下……”

柳美人那張笑吟吟的漂亮麵孔一向在薛寅麵前晃，看得小薛王爺感喟一聲，很有些難過。

何如這世上總有人讓人不得安寧，小薛王爺還冇思慮出個以是然來，彆人就找上門來了。

柳陛下說到做到，說完這句就乾脆利落地起成分開，留白夜一人漸漸地想。柳陛下走得蕭灑，笑容穩定，跟在他身後的薛寅神采卻不好，看著彷彿冇事人一樣的柳陛下，有那麼一點天子不急寺人急的意義——當然，小薛王爺毫不是寺人，這點能夠肯定。

小薛王爺不知不覺，已經同柳陛下走到了一條船上，現在不管情勢如何，柳從之都不能有事。

柳從之麵上笑容穩定，隻問白夜：“我身上中的這毒，你曉得多少？”

考慮到柳陛下好男風，薛寅難以把這句話疏忽掉，但是思前想後，心境竟是亂得很，一時也冇了睡意，睜大眼睛看著躺在椅上的柳從之。

柳從之本日措置閒事的時候看著統統如常，唯獨現在看著卻不太平常。薛寅在這份不平常裡嗅到了這位鐵血帝王罕見的怠倦，一時也有些動容。

他不否定也不必定，眉頭皺著的同時，眼睛卻頗亮，明顯很光榮能趕上柳從之這等絕無獨一的身中奇毒的病人。柳從之安閒一笑，竟也是半點不焦急，悠悠道：“中間漸漸想。”

可也正因為如此，柳從之在薛寅眼中纔不再是一個假人，而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柳從之好強，又極擅裝模作樣，這麼個做戲做到了骨子裡的人，現在傷病纏身，再是假裝麵上病色也難褪去，可見環境恐怕不妙。聽聞白夜這麼一問，薛寅抬眼看柳陛下，眼中卻不自發閃過擔憂之色。

月國與南朝交兵，可兩國竟都墮入內鬥當中，這局勢可真真龐大。柳從之腦中思路萬千，唇角仍帶笑，眉間卻閃過一絲怠倦之色，抬手揉了揉眉心。

白夜沉默了一會兒，搖了點頭，“我要好好想想。”

薛寅皺著眉頭不吭聲，心底也說不上是甚麼滋味，能夠說這流亡一起，他都在看柳陛下掙命。薛寅也從一開端的難以置信，逐步到厥後的見怪不怪，再到現在的……莫名擔憂。

薛寅卻歎了一歎：“快入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