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美人那張笑吟吟的漂亮麵孔一向在薛寅麵前晃,看得小薛王爺感喟一聲,很有些難過。
大地春回,萬物生髮。春為一年伊始,但是兩人卻都明白,一旦入春,氣候轉暖,冰雪不存,北地就將迎來一場大戰,一旦開戰,死生到底不免。
他這話雖是問話,語氣卻非常篤定,薛寅隻得點頭。柳從之麵上笑意更深,慘白的臉頰上不知出現一絲薄紅,眼睛眯著,眼神卻腐敗非常,“是因為我是陛下,還是因為我是柳從之?”
他呆了一呆,慢吞吞收回擊,愁眉苦臉地托著腮。
他忙了一整日,雖談笑安閒,麵上到底有疲色,現在躺在椅上,放鬆地閉起眼,倒是一派悠然。薛寅不過被驚得反應慢了一拍,“寶座”就被人占了,看著一臉放鬆的柳從之,一時也有些發笑,而後又沉默下來。
他道:“此毒毀民氣智,毒性霸道。你中毒恐怕已有多年,至今竟然不瘋不傻不死,實在是一樁奇事。”
薛寅常常看到身材衰弱裝腔作勢但就是不死的柳陛下,都深覺這話說得有理,柳從之乍看君子之姿,風采翩翩,笑容暖和,可表麵柔極,骨子裡卻極其剛硬。此人平生抗命而行,再是麵對絕境窮途都不言退,若非薛寅曾親眼瞥見柳從之心灰意冷,閉目待死,他也會覺得柳從之此民氣堅如鐵,無懈可擊。
這一問很有些刁鑽,也與閒事無關。薛寅微怔,有些捉摸不定,沉默了一會兒答道:“隻因陛下是柳從之。”
一句話說得眼也不眨,委實理直氣壯不要臉,薛寅冷靜扶額,轉過甚去。
薛寅皺著眉頭不吭聲,心底也說不上是甚麼滋味,能夠說這流亡一起,他都在看柳陛下掙命。薛寅也從一開端的難以置信,逐步到厥後的見怪不怪,再到現在的……莫名擔憂。
薛寅知天狼曾中月國絕毒月色明,但算命的醫者能自醫,現在好全乎了冇缺胳膊也冇少腿,看不出有一丁點弊端,柳從之這惡疾卻一拖十年,至今還是跗骨之蛆,可他身上這毒當真如此凶惡,足以毀民氣智?
大狐狸有點累了,摸耳朵。
這樁事忙完,轉過甚又是來自各地的軍務諜報、軍隊糧草補給題目、北邊諸城環境、再包含宣京一方的各種意向等等,柳陛下雖流亡在外,拖著病體,但日理萬機做事一丁點不含混。薛寅身為部屬,自也得為君分憂,等二人終究閒下來,天氣已稍暗,暮色四合,兩人在小院頂用了一餐簡樸的晚膳。
柳狐狸小小地向喵撒了個嬌表了個白,可惜喵隻懂飽眼福卻不懂衝上去揪揪狐狸耳朵神馬的【隻敢欺負隔壁的遊小狐,真是慫╮(╯_╰)╭
柳陛上麵上笑容穩定,抬眼看白夜,淡淡道:“鮮少有人能看出這毒來源,你是第二人。”
月國與南朝交兵,可兩國竟都墮入內鬥當中,這局勢可真真龐大。柳從之腦中思路萬千,唇角仍帶笑,眉間卻閃過一絲怠倦之色,抬手揉了揉眉心。
柳從之仍在甜睡,薛寅俄然眼睛一眯,機靈地一轉頭,短短一刹時手中已扣住飛刀。
柳陛下說到做到,說完這句就乾脆利落地起成分開,留白夜一人漸漸地想。柳陛下走得蕭灑,笑容穩定,跟在他身後的薛寅神采卻不好,看著彷彿冇事人一樣的柳陛下,有那麼一點天子不急寺人急的意義——當然,小薛王爺毫不是寺人,這點能夠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