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_第四章 兵販子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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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二狗點了點頭,看著劉掌櫃笑得更高興了。

如何也想不到,他現在竟然在這裡呈現了。

趙二狗提著那幾副藥甩著胳膊走了,步子邁得很大,撲哧撲哧地落在地上,騰起一股股灰塵,他感受就像走在雲裡頭,身子很輕,彷彿要飄到更高的天空中了。

統統都是從第一次從戎開端的。應當說,那次趙二狗是真正來從戎的。兩年前阿誰夏季,父親的肺病犯了,每天早晨都咳得睡不著覺,聲音清脆得幾近要把家裡的破草房捅個洞。家裡冇錢買藥治病,幸虧鎮上的藥行劉掌櫃還讓他們先賒賬拿藥。家裡欠劉掌櫃多少錢,趙二狗都記不清楚了,父親也多主要求,算了,這是個老弊端,治不好了,就如許吧,能拖疇昔就算命大,拖不疇昔死了也就死了,家裡少個承擔。父親的話讓大哥有點心動,當父親再次病倒時,他就不肯意再到劉掌櫃那邊賒賬拿藥了。在阿誰清冷的夏季,風從破窗戶裡呼呼地鑽出去,一家人袖著胳膊抖抖索索地坐在父親的床邊,母親隻會一個勁地抽泣,棉襖的袖子已經被她擦淚擦得濕漉漉的,眼睛哭得和她手上的凍瘡一樣紅腫紅腫的。哥哥蹲在一旁,頭低得幾近要鑽進褲襠裡了。父親靠在床上,不斷地喘著氣,不斷地咳著,臉瘦得陷落出來,神采黃得可駭,嘴唇發白,每次咳嗽都讓他痛苦不堪,喉嚨裡彷彿有痰堵塞著,如何都咳不出來,有好幾次,他差點被憋得背過氣去。趙二狗心疼地看著父親,很擔憂他一口氣上不來會憋死疇昔。他端著一碗水,用胳膊圈著父親的腦袋讓他喝了一口。父親彷彿一點力量都冇有,張著嘴巴,嘴角邊掛著涎水,伸著脖子趴在碗邊,就是一口水,喝得也是那麼吃力,大半的水又被咳了出來,順著下巴流下來,把蓋在身上的被子濡濕了一大片。趙二狗有點急了,他煩躁地看著坐在一旁哭哭啼啼的母親,說:“媽,你彆哭了,我看,咱得從速去劉掌櫃那邊再去拿點藥……”

李茂才抬開端來,望著窗外那些交來回回走動著的兵士們,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他決定上報團部,當即槍斃逃兵趙二狗。

趙二狗奇特地看著劉掌櫃,他目光還是躲躲閃閃,彷彿欠賬的不是趙二狗,而是他劉掌櫃。趙二狗忙說:“掌櫃的,你的大恩大德,我趙二狗一輩子都忘不了,你有甚麼事就直接說吧。”

趙二狗就是在他被任命為班長的當天早晨逃脫的。

劉掌櫃歎了口氣,搖了點頭,說:“二狗,你也彆把這事放在心上,是人都會抱病的,救人一命也是積善,有錢了你們就還了,冇錢了我就先記在這帳本上,不會催你們的。”

李茂才很快繃起臉,峻厲地說:“但團長還講了,此次就饒了你,先留著你這條命,如果你再當逃兵,抓到結果斷履行軍法,決不客氣!”

趙二狗到了軍隊,一心想儘快地戰死在疆場上,再拿到那筆卹金,有了這筆錢,或許就把劉掌櫃的賬全還了,說不定還能給大哥娶來媳婦。大哥有了媳婦,父親那病也就好了一大半。

李茂纔對這個兵有點印象,從戎固然隻要幾個月,但這傢夥一點也不像其他新兵那樣傻呼呼的,有些處所固然也不可,比如,向左轉時,他卻向右轉,但你從他的神情都能看出來,他一點都不嚴峻,哪怕轉錯方向了,還是衝著大聲斥責的班長笑嗬嗬,不像其他新兵,嚴峻得連氣都不敢出。李茂才當時就模糊地感覺他像個謎,底子就冇想到,這狗日的本來就是一個當過兵的兵估客,早就是個老兵油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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