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滿心滿眼都是宿世那無覺得報的恩典,那裡另故意機去管平兒的設法?再一個,王熙鳳原就格外重麵子,縱是麵對避之不及的鄉間貧賤遠親,也會將麵子情做足了,她現在這般做法,雖與之常日有異,卻尚在道理當中。
“啊?對對,姑奶奶您說的對。”劉姥姥到底隻是個鄉間老婆子,先前被唬了一大跳,便是這會兒王熙鳳還是笑容相迎,內心頭倒是惴惴不安的,隻喏喏的應著,唯恐說錯了話獲咎了人。
這廂,劉姥姥正被榮國府的繁華景色晃花了眼,又要看著板兒彆肇事。那廂,平兒已將王熙鳳的意義奉告了周瑞家的。很快周瑞家的便帶著劉姥姥往暖閣去了。
王熙鳳是多麼人精,隻一眼就瞧出了劉姥姥內心頭的設法,也不戳破,低頭略喝了一口茶,這纔像忽的想起來普通,問:“劉姥姥可曾用飯?”不等劉姥姥開口,王熙鳳又道,“想來是未曾的。傳飯。”
“冇聽到我的話嗎?”王熙鳳看也不看賈蓉,冷著臉瞪向平兒,“彆讓我反覆第二遍!”
“姑、姑奶奶……”平兒等人或許早已風俗了王熙鳳時不時的發作,不幸那劉姥姥,雖說在鄉間婦人裡也算是見多識廣的,可哪曾見地過像王熙鳳這般年事雖輕氣勢卻甚為淩厲之人?眼看著方纔還笑容盈盈的王熙鳳,轉眼便冷了臉,還道是本身不謹慎說錯了話,當即便顫顫巍巍的下炕欲跪。
卻道那劉姥姥,當真是個薄命人。暮年喪父,中年喪夫,暮年喪子,人生三大苦偏就讓她嚐了個遍。所幸她另有一女,又得了個好半子,雖說半子家道淺顯,卻還是接了劉姥姥一道兒度日。隻可惜近兩年收成不景氣,眼瞅著存糧難以度日,劉姥姥得了半子的扶養,隻一心為家中策畫。忽想起王家這門繁華親戚,加上暮年她才曾見過王家姑太太一麵,乾脆籌辦了乾糧,帶著外孫板兒,往京裡趕去。深思著若能得些好處,大師都得益,便是不能,也隻當是進京裡見了回世麵。
王熙鳳徒然麵色一沉,心頭冒出的戾氣如何也壓不住。卻說那賈蓉,乃賈珍之子,端的是眉清目秀,卻同他父親普通沉迷於風月之事,毫無廉恥可言。宿世,王熙鳳還曾同這位有著諸多含混之情,誰想這報酬了能同姨娘尤二姐常廝混,竟出主張讓賈璉偷娶尤二姐安作外室。也因著這事,王熙鳳同賈璉完整撕破臉,倆人的乾係一度降到相看兩厭,乃至恨不得對方去死的境地。
“喲,這是怎的,說得好好的。”周瑞家的愣了半響,目睹王熙鳳動了真火,這才趕快上前勸著。
這本也屬於大功一件,隻是王熙鳳在平兒過來回話說賈蓉已分開後,倒是意味深長的看了平兒一眼,雖未曾明說甚麼,卻還是讓平兒膽顫不已。
及此時,王熙鳳已平複了表情,雖不成能像宿世那般漫不經心,卻也未曾將心中的衝動留於麵上。懷裡放動手爐,手上捧著茶盞,王熙鳳也不喝,隻這麼把玩著,餘光倒是落在暖閣厚簾子上。
“喲,劉姥姥怎還站著?快快,讓白叟家來炕上坐著。對了,我們方纔說到哪兒了?讓我想想……彷彿是說地裡收成不大好,是罷?”
“喲,這是怎的了?還不快些扶劉姥姥起家。”王熙鳳最善於變臉,先是笑著安撫了劉姥姥,可轉過甚便嘲笑著對平兒叮嚀道,“冇見著我這兒有客嗎?同蓉哥兒說,等我轉頭閒了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