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半數守軍被調往河岸時，楊林帶領的陷陣營俄然從隧道鑽出，這些身披雙層犀甲的精銳手持短柄狼牙錘，專挑敵軍脛甲裂縫猛擊。

他的臉上帶著一絲不易發覺的對勁，那是勝利者獨占的神情，高傲而自傲。

子時三刻，雷光如銀蛇般扯開厚重如墨的雨幕，將黑夜刹時照得如同白天。

他手持銅尺緩緩劃過輿圖上的等高線，目光通俗而沉著，聲音沉穩而沉著，“要讓趙無敵信賴徹夜攻擊他的是黑風寨的人。”

最後一縷黑煙緩緩消逝之處，八百嶽家軍正押著俘虜井然有序地返回營地。

當雷電再次照亮夜空時，玄鐵打造的破甲槊已經勢如破竹地捅穿了最後一道寨門，那寨門在強大的打擊下搖搖欲墜，彷彿是季世的悲歌。

五百名披著蓑衣的輕騎拖著樹枝在泥濘不堪的地裡來去奔馳，馬蹄濺起的泥漿在雨夜裡看去竟像萬千鐵騎奔騰，安裝在馬尾上的銅鈴在風聲中收回令人毛骨悚然的催命般聲響。

他們手中拿著的不是製式的鋒利兵器，而是淬毒的剔骨刀與浸過火油的柴薪，眼神中透著決然與刻毒。

“放箭！快放箭！”鐵血門副幫主狼狽地爬上箭樓，腳下一滑，慌亂中踩到濕滑的青苔，身材猛地一晃，幾乎從三丈高的城牆上栽落下去。

殘月隱入雲層時，宇文成都的玄甲重騎已踏破第七座箭樓。這位手持四百斤鳳翅鎦金镋的虎將勒住戰馬，精鐵打造的護額下排泄精密汗珠——持續三個時候的衝鋒，連他座下大宛名駒的胸甲都充滿了箭簇刮擦的白痕。

賈詡正在當真盤點緝獲的十二架無缺床弩，神情嚴厲，一絲不苟。

賈詡的白袍下襬沾滿了泥漿，手中卻穩穩地捧著個雕花木盒，“從鐵血門密庫找到的，上麵刻著董字。”

暴雨中的火把在暴風中忽明忽暗，如同飄忽不定的鬼火，詭異而陰沉。

“換槊！”宇文成都啞著嗓子低喝，親兵立即遞上特製的三棱破甲槊。三裡外的土坡上，鐵血門最後的三十架床弩正在調劑射界，弩機轉動的吱呀聲乃至壓過了戰馬嘶鳴。

二十艘兵艦戰船放下拍杆，包鐵木槌重重砸在堤岸上，驚得守軍倉猝撲滅烽火台。

他們的行動輕巧而敏捷，形如鬼怪，飄忽不定。手中照顧的不是寒光閃閃的刀劍，而是浸滿火油的麻布包裹——內裡裹著從陣亡黃巾軍身上剝下的殘破戰甲，披髮著滅亡與腐朽的氣味。

“豎盾！快豎盾！”趙無敵的嘶吼在一片混亂中顯得格外淒厲，那聲音彷彿要扯破這烏黑的雨夜，充滿了絕望與不甘。

他神采慘白，盜汗如豆般滾落，眼神中充滿了驚駭。

“還不敷。”賈詡眉頭舒展，那眉頭如同兩道糾結在一起的山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