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瞭然,並不是她聰慧洞觀時勢,而是她重生一世,對這場廢立太子的動亂瞭若指掌。
流熏挖苦道:“便是我嫁給表兄,又如何?儲君之位虛位以待,國不能一日無儲君。便不是六皇子,也不會輪到表兄你。這一步棋落下,總不能冇個背工?”她一句話更是直指民氣,景玨固然是皇族血脈,幼年才俊,皇室後輩中的姣姣,但是畢竟不是皇上的兒子。便是扳倒六皇子,也輪不到他當儲君。那麼撤除了六皇子,另有那個可立?
“這……但是皇上……”景玨話纔出口,俄然恍然大悟,點頭說,“多謝表妹明示!”
他的話說得赤暴露骨,剝開皮肉的疼痛,血淋漓的竟然是慘痛的究竟。宿世裡,祖母出於對她的垂憐,要冒天下大不韙,頂多少重壓?
景璨一臉的委曲,指指棺槨說:“我,我送送她。”
流熏更是獵奇地問:“玨哥哥這話驚奇。費立太子不過皇上一句話,廢太子的安危現在可不是也靠皇上一句話?廢太子受儘風霜之苦,賤奴執辱,皇上曉得此事嗎?如果皇上不知,不問,那就怪不得皇上。”
若要替秋姨和母親複仇,鬥敗繼母封氏,那就不能讓封家失勢,那六皇子做新儲君就是眼下最大的危急。但是,莫非這解數隻要讓她嫁給表兄景玨嗎?表嫂奄奄一息,可一息尚存,玨表兄這番話聽來刻毒,但若解眼下的殘局,怕也是無法的一步。
流熏定睛看去,棺槨中的秋姨閉目安祥,身上覆蓋裝點了紅色的梅花,人似躺在花雪中,烘托得一張臉冷傲溫馨。
景玨一怔,旋即拱拱手稱謝,自嘲的一笑。
“仁孝?”景玨啞然發笑,“那是皇上說你仁孝,你就仁孝,說你違逆,就是違逆!皇家無父子,你不懂的,那裡有理可講?”他那口氣,不知是感喟皇子們,還是感喟本身。
他凝睇她,摸索道:“景玨無妨對錶妹明言,眼下我父王都在一心保舉六皇子,獨獨我不肯。江山社稷,如何能落入心術不正之人的手裡!如果表妹不棄……”
景玨凝睇流熏垂垂生冷的眸光,俄然說:“表妹。皇子同權臣的聯婚不過是朝局權勢比賽中的一步棋,不下在這裡,就下在那邊。而表妹,身為謝閣老府的嫡長孫女,必定是一枚棋子,怕姻緣也不過是一步棋。”
她苦笑,悻悻道,“當今皇上以仁孝治天下,天然是‘仁孝’的皇子才氣當儲君,德不孤,必有鄰。諸位皇子中,一定六皇子就是合適人選。”
流熏一驚,後背發涼,如何也未曾想玨表兄俄然說出這話,她倉猝打斷,戲語回敬,“殿下這是要逼流熏以身相許來報徹夜拯救之恩?”
隻是重生一世,她的那顆心早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