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然,怡貴妃莞爾道,“皇上,前些日子還不正在犯愁,感喟舉國高低竟然難以尋覓出一名有膽有識如王昭君、文成公主普通能和親塞外,停歇兵戈的奇女子麼?”
世人的目光驚奇的齊聚在流熏姣好的臉頰上。隻見她視線低垂,眉頭微蹙,那長長的睫絨微微撲閃幾下,謹慎翼翼地偷窺一眼一旁的三殿下景略顯出幾分為莫非:“萬歲和太後隆安,臣女受寵若驚,誠惶誠恐。隻是臣女唯恐福薄,有一事不得不向皇上和太後稟明,免得臣女一時不慎,反成了皇家兄弟反目成仇的紅顏禍水。”
皇上的猜疑的目光打量謝流熏,他幽深的眸光裡懷著令人難以測度的玄機,凝睇流熏半晌,暗自深思。不知是她心存顧慮才道出這番聽似謹慎乖覺的話激流勇退,還是她另有所圖。依了此女入宮來的幾次摸索,可見她不凡的膽量和聰明,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的淡定,絕非普通庸脂俗粉所能比及。公然是謝閣老的掌上明珠,皇上不由凝睇她犯了深思。
“但講無妨。”皇上擺擺手叮嚀,眯起眼,目光中很有幾分尋味地打量麵前的女子。謝閣老的嫡孫女,謝中堂的長女,看似婷婷嫋嫋如風荷一枝獨秀,妝容明麗動聽,那低斂的眼眸中卻透出幾分超乎春秋的沉穩。反令皇上一時看不透。
“畢竟是江家的血脈,就是聰慧非常。”
流熏幽幽地說:“……引了十二殿下來謝府玩耍,竟然敲鑼打鼓的搬些聘禮打馬遊街來謝府,揚言要娶臣女為妻。固然臣女的祖父義正詞嚴的勸諫諸位殿下,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人之言,不得擅定,無法此事怕是朝野儘知了。臣女是想,此事多因皇上汲引臣女,禦賜了‘百花魁首’而起,臣女受之有愧,現在太子殿下抬愛,臣女思前想後……這豈不是害了太子殿下和諸位皇子殿下兄弟君臣的情分?如果太子殿下不計前嫌娶了臣女,怕此事已定是傳播販子,今後兄弟稍有口舌,不免讓人連累舊事,置臣女於紅顏禍水之地。古有東漢洛水甄氏女同魏王兄弟的前車之鑒,臣女不敢自專,肯求皇上做主。”
偶然一句話,流熏的心頭一抖,一股寒意從骨子裡向外透。
好險,若再遲一步……
流熏聽那聲音頗熟,內心一抖,卻難以信賴本身的耳朵,她偷眼窺去,見海龍緣邊片金的吉服襟擺緩緩移去皇上那明燦的龍袍身邊,異化一股撲鼻的香氣,麵前說話的,可不是怡貴妃?她母子被皇上怒斥閉門思過,現在如安在這喜宴上呈現?
“謝閣故鄉的嫡長孫女,傳聞那日壽宴上智鬥繼母為兄長得救的就是她。”
流熏的餘光窺到三皇子景璞的麵色頓時慘白失容,本來戲謔的目光變得冰冷如箭,狠狠瞪向她,恐怕她說出不該說出的話來。
一旁的妃嬪貴婦望著流熏也在竊竊群情,聲音不高,低低的,她卻能聽清。
“表妹慎言!”一聲厲喝,世子景玨從人群中閃出,也不知他何時返來,上前製止。
一番話說完,流熏心頭暗自打鼓,實在現在大家儘知,皇子們爭相娶她,甚麼花容月貌百花魁首鬥不過是掩人耳目之詞,關頭的,是她身後謝府家世這金子招牌,謝家三代首宰的職位,謝閣老這帝師在朝堂中無人能及的聲望。
流熏心想怡貴妃公然是個明白的,她不過要藉機滅了皇上為她指婚的設法,就此留在謝府了結報仇雪恥的夙願,不想嫁給任何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