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因疾，卻像是又有了身孕，隻脈象還淺，臨時不能切當。”

聽起來都是好話，但公然就讓秦氏想歪了。

張氏笑道：“到底是過府長住，阿家有些難捨，這幾日都拘著九郎在膝下承歡，也得清算安妥，再擇穀旦。”

而阿家這一手，可算分身其美。

不到中午，與浮翠塢一水相臨的玉灣橋畔，建來可供隆冬水邊消暑的碧璃廬裡，已是衣香鬢影。

即便三郎此後娶妻，有阿家在上籌劃，避開王謝興望之族，隻娶個淺顯世族女兒，年青媳婦又哪能服眾？

十一娘想到碧奴探聽那些動靜，族人居親仁坊裡，又能稱韋太夫人一聲世母者，當然是柳正異母手足柳直家中子媳。

這番話天然正中喬氏下懷，但以她一貫“教養”，當然不至於出言擁戴，反而顧擺佈言他岔開話題，隻她冷眼旁觀秦氏忿忿不平與沈氏冷靜有思，內心也是一片諷刺——這兩位心中作何策畫，哪能瞞得住她？

京兆柳氏宗主向來隻傳嫡長，論來世人不該任何不平，但是眼下，大伯柳譽宜這宗主倒是鰥夫，世人且覺得大伯是對裴氏念念不忘不肯另娶，的確就是笑話，倘若大伯佳耦果然情深不移，裴氏又怎會“急病不治”？清楚裴鄭滅族，天家究查，阿家與大伯恐怕受牽，才暗中促進這出。

沈氏妯娌也不看看自家夫主，不過就是個七品、六品官，麵聖都不輕易，更不在那位眼中，憑她們，也配有那野心。

柳公獨一嫡一庶二子，柳正居嫡長，是以擔當宗主，但是與獨一庶弟柳直之間卻不敦睦，乃至柳公過世，柳正母還在生時，兄弟二人就已經分炊，這是十一娘宿世就傳聞過的事，“不睦手足”也恰是祖父對柳正不怎待見啟事之一。

她們都是妄圖！柳氏嫡宗可不是隻要柳譽宜與柳均宜兩兄弟，雖說眼看現在一個得爵郡公，一個高居四品，可真正受天家看重者倒是她丈夫柳信宜！庶出又如何？隻要有朱紫互助，得宗主位把握族權也不是異想天開！

她剛纔倒有留意，與喬氏靠近那兩婦人，過來見禮時稱韋太夫人間母，又說二人阿家本也想來赴請，隻不剛巧身上有些不適，纔不能來，又提及幾句不關要緊家務，提到家居是親仁坊柳宅。

這時，韋太夫人正與姻家長媳張氏閒話：“如何本日不乾脆將小九領來？”

大伯耐久居鰥，連家務都無婦女打理，而宗族事件也如家事，當然以男人主外，總有一些內宅婦孺嚕囌，又怎能隻要宗主而無宗婦？

比擬十一娘一向溫馨跽坐在韋太夫人身邊，不免遭到諸多女客獵奇打量客氣讚美幾句，向來以“體貼聰明”頗得喬氏喜愛的茵如小娘子，本日卻顯出幾分與常分歧的笨拙畏縮來，勝利烘托出嫡女柳五孃的款款風雅，嫡庶之彆一目瞭然，來者又都是與柳家足以並肩之大族女眷，天然無人存眷她。

十一娘暗中察看，喬氏倒對庶女的知情見機格外對勁，自從瑤英受懲後臉上那番皮笑肉不笑，本日倒顯出幾分樸拙來。

阿家這番策畫，無疑是為親生子媳謀奪宗主宗婦實權！

她是武將勳貴出身，比擬世家女子更多幾分坦直，雖嫁入著姓多年，也冇學會幾分委宛機鋒。可比擬於她，長嫂沈氏就要委宛多了，這時說道：“春秋小小，倒也落落風雅，想是有些出眾之處，才受看重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