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蘭薇點點頭,如有所思的模樣,霍祁便自發地把手伸到了她麵前:“有話說?”
席蘭薇不解,頜首,靜待下文。
“宮人們都說,是陛下您讚過一次她戴點翠都雅。”蘭薇寫著,抬眸看他,他公然是一副完整不記得的模樣,就像是她奉告林氏的:陛下底子不喜好點翠,那日八成是表情好隨口讚了你一句罷了。
二人相對而坐當真不假,但黑燈瞎火的,瞧出“非常敦睦”就屬無稽之談了。霍祁非要追根問底,席蘭薇便將委曲都講給他了,寫起來很長,偶爾有幾個字霍祁辨不出,但整件事情說下來他倒也連貫著看懂了。
擔著批示使之職的沈寧都不得不承認,有了鞋印和腿上受傷兩項,他們在長陽城中查起人來省了很多工夫。
“沈寧。”天子聲音驀地一沉,麵色亦黯了兩分,如炬目光從他麵上冷冷掃過,“朕說過不必疑席氏。她是席將軍的女兒,朕若說席將軍想弑君謀反,你信麼?”
點一點頭,霍祁笑問:“然後呢?”
席蘭薇在廊下小歇的時候被人蒙了雙眼。
是當著她的麵說的。
“……甚麼?”霍祁反應不過來了。席蘭薇的意義是,林氏拿錢去辦理禦前宮人在他跟前說話、那錢卻反讓林氏身邊的人私吞了去了?他大惑不解地睇視著蘭薇,“你如何曉得?”
“這麼多日子了,陛下您冇召見過林氏,林氏但是一向戴著那一套點翠金飾呢。”蘭薇寫著,手指起落間悄悄巧巧,彷彿有那麼點促狹的笑意。
“那也一定就是私吞了林氏的俸祿。”霍祁聽得饒有興味,還是作著辯駁看她如何持續往下說。
“嗯……”霍祁思了一思,當即明白了一些事,蹙了蹙眉,“後宮有人背後裡胡說話?”
都曉得席垣忠心,旁人有弑君的心機就罷了,他是決然不會的。可除了他,大略也冇甚麼人能讓他女兒做這類事,這是足以滅九族的大罪。
還就不肯服這個軟,霍祁眉頭一挑:“冇有,你猜錯了。”
皇宮這麼大,他的嬪妃不算多,但也不算少。爭寵的手腕層出不窮非常普通,這些嚕囌的事他連聽都不想聽,可本日……竟然就這麼非常耐煩地由著席蘭薇漸漸解釋了這麼久?!
偏了偏頭,蘭薇笑意中帶了點頑意寫了最後一句:“陛下長年不見的人卻長年一副要迎駕的模樣,且在宮中行事毫不知收斂、彷彿隨時能複寵普通的放肆,她家世不是出挑的、宮中也無甚背景可言,陛下感覺她如此‘自傲’還能是為何呢?”
“沈寧把這事交給部下去查了。”霍祁一哂,“曆練人才,朕便冇有先行叮囑甚麼。且看他會不會查到你身上來,如果查來了你也不必怕,朕聽了信就會給你擋下來。”
……那裡透露得明白了?霍祁把這句到了嘴邊的話嚥了歸去。心知說是問出來,她必然又是從細枝末梢闡發一番,然後讓他不承認都不是。
“到底是個正六品宣儀,她寒酸過甚了。”席蘭薇寫罷,抿唇一笑,“本日十七,宮中十五發月俸,目下該是最餘裕的時候。臣妾與她在宮道上相遇,恰有景妃娘娘身邊的人來傳了話,她還是連打賞的錢都拿不出,一時為可貴緊。”
驀地驚醒,扭過甚去看背後的人,要起家見禮卻被他按住。霍祁笑了笑,跨過廊椅坐了下來,看一看她因為被包紮得很厚導致連衣服都顯得鼓鼓囊囊的左肩,一笑:“跟你說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