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沐秋漸漸放開了拳頭，看著他，一字一句道，“天睿，求你成全我們。”

“二哥，”看著齊天睿的神采，天悅謹慎道，“嫂嫂從小在譚沐秋身邊長，你莫計算……”

“齊天睿，你是個明白人，她心已不在，如何強求？不幸她當年思母心切方諾下婚約，現在……”

“二哥，”天悅抬手去扶，被扒開，隻得跟著問道，“你不回素芳苑上藥歇著，這是要往哪兒去？”

齊天睿一蹙眉，“你怎的越學越冇端方了？本來他是你的師兄，現在是你的店主，又是你嫂嫂的哥哥，我都不敢叫他譚沐秋，你倒叫起來便宜。”

“都是我的錯……”她終是又哭了，看著他淚水再也止不住，似斷了線的珠子撲簌簌地往下掉，“孃親走後……我每天哭，感覺這世上再也有望，抱著娘臨終的遺言，像是拯救的稻草，一心就想快點長大，嫁給你，像是嫁了你就能圓了孃的苦衷，就能見到娘……一紙婚書，成了執念，卻不曉得那疼我的人一向在我身邊……我覺得，嫁過來，就能忘了他，但是……一天，又一天，日思夜想，煎熬不住，我才曉得……”

“就喜好如許。”

“你說甚麼？？！”

“回私宅。”

“二哥！！”

“我……”齊天睿蹙了蹙眉，“你說吧。”

她抿嘴兒笑，靠在他肩頭……

“拿著，這個，纔是我給你的休書。”

“莫怕，是為夫的不是，早該請大夫給你瞧瞧，”齊天睿說著伸手去握她，“走，我們回家，明兒就請……”

齊天睿一瘸一拐往府外頭去，已是傍晚時分，天也短了，出來的時候還亮著，走了這麼一會子已是一片暮色，許是因著天暗，這雨也像更大了。

“不怎的，就是看著你傷了還走甚麼？”嘟囔了一句，天悅扭頭就走，“我去接嫂嫂，一會兒就返來！”

不得已站在廊下，將衣袍撩起來一看，暗紅的血已是殷濕了褲子，齊天睿不由罵了一聲：不長眼的東西！幾乎冇把爺打廢了！這顯是仆人怕打得皮開肉綻，那板子就往一邊歪，都打在了腿上，這可好了，還不如打屁//股！上手一抹，嘶！才覺出那鋒利的痛，傷勢不輕，得從速歸去上藥。

房中銅爐熏得正暖，冉冉香薰，淡淡清梅，六仙桌旁一身粉嫩嫩的小薄襖兒，小臉寡瘦，燭光裡還是細滑如瓷，端倪更加精美；頭上兩隻小揪揪挽得非常隨便，碎碎的發散下來，毛絨絨，慵懶的小模樣；現在正低著頭，手握羊毫，眼睫輕攏，乖乖的當真像極了素芳苑的深夜，陪在他身邊一起合賬……

該不該……把他完整推下去……想起葉從夕的話，說此事該他來做，可怎能讓天睿一夜之間丟了妻，又丟了兄長？一個一樣要失了敬愛之人，卻還忘不了本身是義兄要護著他。齊天睿，應有儘有，來日方長，今後有的是人疼他，可曉初已然是燃到了絕頂……

“我實在……受不得了……”

不愧是名震江南的梨園，連傳話的門人一雙眼睛都似那台上起了唱腔的武生，分外埠亮，不過齊天睿倒迷惑兒，在外頭人們普通都喊他齊掌櫃，或是七爺，少有人跟著府裡人喚他，這一聲倒顯得靠近了。遂道，“是。”

“出甚麼事了？”小聲兒含著淚，喃喃地，難以開口的沙啞，齊天睿聽著隻覺心疼，忙道，“跟相公說，太太又欺負你了？啊？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