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吃，”他頭也不抬，“弄完這個，我就得往伊清莊去見莫大哥，一會兒返來再吃。”

實則，齊天睿早已冇了心機，之前就錯把杭州分號的帳覺得是衢州的，頭疼兩日都未曾看出馬腳，本來最對勁的彙兌賬簿，現在入在眼中，繁冗得看不出來。

臨街道上傳來清脆的竹梆聲，四更了，那一彎小月壓彎了枝頭，正在視窗。他低頭，看懷中小臉如玉，白得晶瑩，那麼靜，靜得那端倪好似玉上砥礪，連那絨絨的睫毛都紋絲不動，悄悄啄在她唇邊囁嚅道，“丫頭，我的曉初兒……”

“相公，”她忽地握了他的手，“我們搬去裕安祥住吧？”

已是深冬時候，自那一場雪淨後，氣候驟寒。金陵城中有湖，城外環河，一年四時都難脫水汽，即便是日頭高懸也是撇不開的濕潮，讓這冷更入骨髓。

齊天睿吸了口氣，捏捏她的小手，“說甚麼。免得人來煩我們。”

他坐在浴桶邊，兩臂攏在她頭兩側，人便攏在懷中。大手第一次解女人的髮髻，雖說結得鬆，卻一時不得章法，他倒不臊得慌，低頭，看得好是細心。

“相公……”

視線輕掩，清楚冇有效力，卻似畫中普通，連睫毛都未曾顫一下，清冷的月光照著這張小臉，那麼美，白玉無瑕，靜若往生，連他衣衿前那一點點熱氣都在冷去……

房中燃著銅爐，掌櫃房書架後的窄床上，一床鴛鴦被，兩人相擁而臥。懷中人，軟軟地窩在貳心口，慘白嬌小，好是迷戀，這麼久，總算把她暖出些熱氣，他早已捂得一身的汗，卻捨不得睡，也捨不得動……

洗好頭，握乾，他攏了攏開端給她盤發，濕發難纏，怕弄痛她，笨拙的大手擺佈不得法。她抿嘴兒笑，任他一小我折騰，好一會兒才盤起來，紮好簪子，他歪頭看，小臉被水汽蒸得白裡透紅，髮髻壘在頭頂，額頭露了出來，像隻嫩嫩出水的小蓮蓬，他笑了，對勁地捏捏她的麵龐。

心忽地落了地，昂首，看著她，他笑了，蹭疇昔，貼在她頸窩，閉了眼睛……

夜深了，窗彆傳來夜值的算盤聲，簌簌的，彷彿秋雨普通，好是催眠，卻又可貴一彎月兒懸在外頭高高的梧桐枝，透過玻璃窗灑進房中，淡淡地蒙了一層。

慘白的人兒似深深地沉在夢中又好似淺淺地散儘了認識，他撐起胳膊，不待他放，她的身子一沉，將才胸口的迷戀竟是冇有一點力量，像一隻冇有筋骨的軟枕癱向一邊。懷中俄然空落出的寒意，那麼猝不及防，嚇得他騰地坐起家，顫抖的手拍打在她的臉頰，“丫頭！丫頭醒來！”

身子軟軟地趴著，目光怔怔地，看著烏黑的手巾上黑紅的汙漬……

書架後的窄床上，她抱著他，兩人都睜著眼睛，卻冇有似平常那般起床洗漱、假裝這一日如何如何平常地過，再不趕著起來做甚麼，隻安溫馨靜地抱著，看著日頭照出去，透過書架上的書，絲絲縷縷落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