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挑濃眉,長長的雙睫凹進眼窩,越顯得鼻高挺、臉廓清楚,不見眼中戲謔的神采,隻見那唇寡薄,淡淡的紅暈。大族公子,竟不是嬌養的細白,究竟是如何經得了風霜,色彩陰沉凜冽,隻這端倪清俊當中邪頑不恭,諱飾不住的風騷,不愧久聞大名的風月公子,隻現在,沉沉入夢,苗條的身型毫無反掙的力量,溫馨如初生的娃娃……
他並未將被褥翻開,隻就著那壘起的條褥仰身躺了。背對著,看不到他的臉,卻能覺出那沾了酒醉的目光,直燒得她如覆針氈。強掙著,莞初挪動了腳步,挪到打扮鏡前,抬手卸那鳳冠,雙手冰冷,哆顫抖嗦,擺佈尋不著結係的處所,鏡子裡狼狽得滿臉通紅。越急越不得章法,好輕易扯下來,直拽得頭髮亂糟糟的,順手撥弄了幾下,實在受不得那背後的眼睛,從速轉回身。
“我已經帶了過來,反正你本身考慮。這房裡按例該有六個丫頭,就把她放在樓上,另一個麼,”齊天睿悄悄嗽了一聲,“從夕兄送了個丫頭給你使喚,叫綿月。”
口中解了饞,腹中倒是意猶未儘,再看看,撥拉著撿起一顆棗子,胖嘟嘟的,果肉摸起來雖不平滑倒非常緊實,隻是當中紫紅、兩端青白的模樣像是冇熟透似的不大入眼,莞初躊躇了一下悄悄咬一小口,咦?這是甚麼?吃了這麼些個甜得發膩的龍眼,現在該是甚麼入口都不覺味纔是,怎的還是品得那酸酸甜甜的味道?甜得如此青澀,酸得恰到好處,山間青草香瞬時就滿口清爽!從未品得如此甘旨,原是不喜棗子的人現在一口接一口,仔細心細地品,豐富的果肉入在口中非常有嚼勁,末端乾清乾淨一個核,極小,若非品得細心,許是都要嚼碎嚥了,兩指捏了,對著燭光……
這一刻莞初早就想了又想,一夜又一夜,恐怕本身失了神,錯了手,各種景象都想遍,想過他冰冷,想過他貪婪,想過他魯莽,想過他酣醉而歸,卻如何都冇想過竟是如此風騷篤定。這麼便宜地躺了,要她“自投坎阱”,而她,正像落在那收羅裡的雀兒,還是看獲得天,自在的手腳,卻飛不了……
她俯下身,淡淡的女兒香嫋嫋婀娜將人包攏,防不及防,相互換著氣味,已似靠近得肌膚相膩……
“我也冇吃著甚麼,儘是酒。”說著齊天睿身子今後一歪,單肘撐著被褥靠了,順手又撿起一顆花生剝開,吹了皮兒,一把抓過她生硬的手放了,“栗子要應景兒,生的,不能吃。吃這個,這個管飽。”
莞初僵著,氣都不敢喘,死死摳動手裡的棗核,心砰砰直跳,一時的,竟是遍尋不著袖子裡那枚小銀針……
將白綾藏好,莞初重低頭謹慎地撿了一顆桂圓,剝開。呀!撒帳的不該都是乾果麼?可這烏黑的果肉圓滾滾、水汪汪,通體透明,汁水漾出來順動手指淌,入在眼中,滿口生津!打小最愛莫過荔枝和龍眼,這時下那裡得見如此新奇欲滴的果子?莞月朔時歎奇,一時欣喜,滿是顧不得,一個一個撿來剝開,放入口中,悄悄咀嚼,任那甜甜的汁水突破了蛋殼普通滑滑地淌在口中,許是用冰水存浸,清冷涼的,好是清爽。不一會兒手內心積了一把果殼,擺佈尋不著丟的處所,隻得把隨身的帕子翻開,謹慎地堆放了。騰脫手,這便更對勁,一個接一個,不一會兒工夫就把這一床的“貴”吃了個潔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