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甚麼去?”
折騰這半天,莞初的額頭也已是冒了汗,本想著他既未醒,可見那痛倒還忍得,回身想去睡,人還冇躺下,他就哼哼了一聲,那動靜啞在喉中,似強忍著,莞初噓了口氣,想著反正睡不得了,這便又跪到床頭,攏了他的頭尋到揉捏百會和天柱穴,悄悄揉捏,經絡慢調,眉頭垂垂伸展,他安穩睡去……
莞初正睡得香,忽聞他叫,一激靈展開眼,“怎的?又難受?”
“我們這是不是要去找葉先生?”
“不是。”齊天睿裹在被子裡側身對著她,臉頰雖燒得發紅,精力倒略好些了,“咱得起了。”
齊二爺病了。
莞初已是到了籬笆門前,揚著脖子清脆的小聲兒傳了出去。齊天睿看在眼中,隻覺那欣喜躍躍然,展翅雛鳥普通,嘰嘰喳喳,水上林梢。比擬在齊府的對付與靈巧,現在這不管不顧的小女兒模樣嬌俏可兒、非常討喜,隻是齊天睿現在渾身發虛,被她嚷嚷得有些頭疼,初三才見了,怎的就不知矜持?
莞初將將把衣裳披在肩上,他就發了話,“我那櫃子裡有個承擔,穿那邊頭的。”
“若當至心疼我,那咱就不去。”
石忠兒駕著車離了齊府,順著大道出南城,一起往北去。莞初可貴出門,嗅著窗外的清冷,聽著骨碌碌的車輪聲,起了興趣,時不時地悄悄撩起車窗簾想往外瞧,實則那窗子緊閉隻能看得著一晃一晃疇昔街邊鋪子上的燈籠影子。轉頭,齊天睿閉了眼靠著,又是悄無聲氣,也不曉得睡了冇有。
“葉先生,葉先生!”
“前頭上不去車了。”
莞初想說,我是想去把葉先生叫下來,可瞧他那凶巴巴的模樣,兩隻小渦兒僵了僵,冇作聲。
……
房中現在就一盞上夜的小燈,莞初穿戴好去洗漱,昨兒忘了今兒要夙起,未叮嚀綿月,這水也是隔夜涼的,一麵洗一麵絲絲倒吸冷氣,想著一會兒得往樓下去拎熱水上來,不然再用冷水這麼一激,那高熱非又竄上來不成。
小女兒的垂掛髻,髮絲在頭頂扁扁地挽出個胡蝶翅,翅膀下兩股鬆鬆扭成麻花又紮起,像兩隻倒掛金鐘的小骨朵兒、彎彎的鈴鐺,粉嫩嫩、晶瑩剔透的珠花一邊綴了一個;薄薄的劉海兒掩在眉上,若隱若現烏黑的額頭,小臉更加遮得隻剩巴掌大,一雙眼睛便端端占了半個去;白底胭脂紅的竹葉襖,細細貼熨,寬邊的領口襯著苗條的脖頸,冬夜裡如此清爽利落,寬綢的腰帶纏著她不敷盈盈一握,托起胸前嘟嘟的,是那可貴的女兒俏。
“不是早跟你說,初六要出去。”
又在心中道:從夕兄,你真是個君子。
“莫穿阿誰。”
這一句送客的話說得好是諒解,噎得齊天睿兩眼泛白,有氣有力道,“從夕兄,你美意腸,這荒郊野嶺的,我往哪兒去?”
“愣甚麼神兒,這是給你新做的,快穿。”
燒總算退了些,莞初守在床邊忙忙活活,不知是公然信了她,還是他懶得再跟她爭論,今後,讓翻身就翻身,讓紮就紮,讓捏就捏,聽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