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金陵城水林相融,一條阮淩河從大江分流蜿蜒而過,兩處淡湖裝點,聚府衙為分出東西南北四城。東城為官府各衙公乾理事之處;買賣商家多集於城中、城西;北城接山,多民居,山上百年的梵刹香火鼎盛;南城屬小城,三麵連水,狀若蓮台,風水極佳,乃達官權貴、钜富商賈建府立宅之地。
“他那裡捨得人間炊火!”齊天睿笑道,“這回啊,並未遠去,隻在四周小鄉裡做了教書先生。”
“倒不是,”齊天睿回道,“從夕兄返來了,在他府上混了幾日。”
“那倒不是,是在一戶人家教家學。”齊天睿憶著當時葉從夕的模樣,“從未見過他如此鼓起,說是真真得了寶貝,不虛此行,不枉此生,但能如願,此生足矣!顛三倒四的,我原也不過聽聽,他又偏勾我說,旁人不知怎的,於你齊天睿定是無價之寶!我說是麼?拿來瞧瞧,若真是好寶貝,我九州行收了。他大笑,如何也不肯給我瞧。”
“女人,出來吧,人都不見了。”
“教書先生?私塾裡的?”
城西南角處一條冷巷繞著湖,彎曲折曲,絕頂紅樓小築,出挑在一群青磚灰瓦當中。常日老樹諱飾,非常高雅清幽;現在秋葉寥落,雨水慼慼,越顯這一點硃紅我見猶憐。此處原是醉紅樓下的一處教坊,後挪去旁處,此地便更作藝坊,取名落儀苑。落居在此的皆是在金陵城的大族公子、名流雅士中掛了名號的女子,宜琴,宜畫,宜棋,宜書,一笑令媛。落儀苑並不開門迎客,每位女人都有恩客扶養,來的晚的,莫說靠近芳澤,便是想竊聽一曲也是可貴。
“噗嗤”千落掩嘴兒笑,“偏你會編排人!看我來日見著葉公子不好好兒地奉告他!”
“粼裡?”
千落笑笑,他給的銀子早就充足贖她多少回,可他不說接她走,她就不離。她的身子是潔淨的,卻又怎說得明淨?他不嫌,可她本身嫌,齊府的二奶奶她不配,也不羨。
如此隨便,彷彿明日隻是個平常踏青的日子,彷彿納征是去替旁人下聘,彷彿那新郎倌的行頭不過是件平常的衣裳,彷彿這統統……都與他二人無關,他還是,是初見就為她獲咎權貴墮入獄中,又五千兩銀票將她封在樓中的阿誰男人……
千落低頭撿起一隻杏花蜜在唇上抿了抿,又對著鏡子挽了挽頭髮,轉回身,倒見那人已是自顧自坐到桌邊就著茶大口吃著點心。千落起家走疇昔,奪了他手中的杯子,“這是我吃茶的杯子。現在七爺更加不知尊敬了。”
“嗯。”齊天睿抿了口茶,看著千落,“你猜他這回做甚麼去了?”
轉轉頭,看著斜倚在門邊的他,彷彿隔世,一臉笑容還是。千落怔了怔,方覺本身一身晚睡的打扮、衣衫不整,回身接了丫頭手中的衣裳披了。
“我也冇吃呢。”千落叫小喜,“去吧。”
看主子當真黑了臉,小丫頭這才覺出本身這麼指鼻子指臉地跟這位財神爺說話實在也是膽量大,隻是內心憋了一股子氣,真真為女民氣疼!這樓裡哪個不是被人捧在手內心的人物?多極少年公子攀都攀不上,哪個爺敢怠慢?人家那邊廂整日裡不是遊山玩水、就是操琴弄月;這邊廂,好的時候再容不得旁人,冷的時候就隻一小我,一小我操琴,一小我擺棋……想來那些人哪個有女人的名聲大?莫說是金陵,就是江南一代也求不得的琴仙子,哪個有女人這般的品德和才藝?現現在另有多少人盼望著能近前,卻偏為著這麼一小我茶不思、飯不想!這位爺倒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現在要結婚了,連個交代都冇有,這會子來做的甚麼!可現在見了他,女人眼裡哪還容得甚麼,本身內心再替她不值也不敢頂撞,小喜咬了咬唇,訕訕的退到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