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近，燭光照出去，兩小我都清楚，看著他眼裡的紅絲，睏乏之極，他是因著明日不在家纔要徹夜聽完麼？想起前兩天葉從夕的話，她輕聲道，“明兒葉先生說晌午設席與你賀生辰，我……能不能去？”如果能去，就給他唱完……

日頭透過紗帳照得床上睡得軟軟的人，被那亮光刺了眼，莞初這纔不情不肯地揉揉眼睛，公然是昨夜熬得晚，這一覺睡得好沉。展開眼，身邊早就空空，莞初坐起家，看著日上三竿，舒舒暢服伸了個懶腰，謹慎裡欣欣然，澤軒不是素芳苑，睡得再晚都不怕。

她聞言微微一怔，“若非來到私宅”……若非來到私宅，我……那裡見獲得你……

“我就是敢呢。”

她抿了抿唇，“不是。我……這幾日都可花心機呢。”那小鳥兒短短半日就能唱，卻遲遲不能跟著樂律起舞。空空一曲，她也覺不敷夠。日夜帶著，細心察看、揣摩能指引它的律調，夢中都是啾啾的鳴聲，直到一夜驚醒偶得，從速起家按著那調子譜曲，幾次試煉、□□，方有這短短不敷一刻的敬演。

“說說，預備哪一齣兒？”

“我……隻要這個，你不聽就再冇有了。”

“嗯，”

“那裡就得著了。”他抬手敲了她一記。

“恩客？？”莞月朔聽一身的盜汗，“那，那她豈不是……”

“女人莫急，我哥哥一向等著跟了他，原當還要耗些光陰，誰知冇幾日他就花光身上的錢，往北城山邊兒去了。去的是一戶農家，玄俊就在裡頭呢！”

她公然是促狹，一抿嘴兒，笑了，“相公，你轉過身去。”

“趕明兒做甚麼？就今兒。”

她起了韻腔，他悄悄合了雙眼，塵凡如戲，恰是台上春秋，金玉合座不及懷中一曲濁音，清奇的律會歸納老戲陳曲，悄悄灌入耳中，帶著她小小的嬌//喘，兩天一夜的疲累漸漸地伸展、釋去……

看他冒充恨，她也笑了，“那你還要如何？”

她聞言一挑小眉，直衝著他道，“那我再冇了，服侍不得你了。”

他的手好輕，她摸了摸額頭，有些怔……

短短一曲唱完，他不放手，那小下巴便就勢悄悄磕在他肩頭，小貓兒普通，不再吭聲。可齊天睿曉得，這回這小貓兒內心可不是怯。

齊天睿謹慎地從她枕下抽脫手臂，悄悄起家，給她蓋好。出到帳外，研墨鋪紙，他一貫甚識譜曲，隻要能聽獲得，回想得出就能寫得下來！回想那鳥兒初始的調子，興沖沖蘸了筆，豈止落在紙上不過三兩個譜子，就卡了殼，再想，再落筆，磕磕絆絆，半頁紙張，最後那一聲掃尾，幾經塗改竟是都不像！糟糕，彼時儘管看著她的模樣，看那人鳥合一的趣景，竟是並未仔諦聽清那譜子，現在寫來，斷斷續續，底子不成曲！

齊天睿展開眼，低頭，腮邊悄悄蹭了蹭她的發，深深一嗅那輕柔藥草香……滿布紅絲的雙目現在映著燭光，朗朗的精力，這戲譜之韻絕非閨中之趣，亦非苦練苦得，這天賦實在罕見，回想小睿祺的話，說姐姐是孃胎裡帶來的本領，當時隻覺童言大話，現在看來竟隻是意表七分；那琴譜呢？如果她能譜曲，又該是如何？想起夜譜佛經，當時怎的就讓她幾句敷衍從本身眼皮子底下偷偷溜過？可愛丫頭竟從未想著要與他交代！

“公然如此，那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