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睿耐著性子聽這娓娓道來也冇道出個以是然,早曉得他是做了教書先生,在人家寄食、一待就是一年,又如何了?可瞧那雙眉相蹙,眼眸通俗,似沉思又似難言的模樣,齊天睿不敢破這難堪,隻得低頭抿茶。
葉從夕聞言神采煞白,決然道:“不可!”
“天睿!”
葉從夕搖點頭,“我葉家行醫為善,繁華貧困皆一視同仁,怎會生出嫌棄之心。”
齊天睿猛一怔,還未及應,隻聞得耳邊又道,“蜜斯,乃是粼裡寧府寧老先生的令媛,芳名:莞初。”
“哦?”聽聞葉從夕在,齊天睿有些不測,來到大門外從速上馬往裡去。
葉從夕似是一驚,而後倉促步下石階迎上齊天睿,一掌控了他,常日那握筆的手現在竟是如此有力,直握得齊天睿痛得呲了呲牙,再看這慘白失神的神采,這才驚道,“從夕兄,你這是怎的了?”
“嗯……”齊天睿拖長了音兒,狀若沉思,忽地一眯雙眼湊了近前,“若不然如許,把你說的阿誰寶貝給我,我就承諾你。”
“那隻得請賢弟擔待為兄枉大不尊了。”葉從夕雙手重握,不安閒地撫著指節,“話還要從為兄客歲出行提及。”憶起疇前,語聲稍稍緩下來,“那日將將出了金陵便在河邊偶遇一小童,正拿了樹枝在地上作畫,寥寥幾筆,非常的意義,實足童趣。我瞧著喜人,便歇了腳也在青石上坐了,和著他勾了幾筆,豈料那小童不懼竟是接著對了下去。我鼓起,指導他一二,那小小年紀便謙虛好學,一點即通,甚得我心。一來一去,不覺就到了晌午,小童不肯舍我而去,隨他來的故鄉人便邀我一同往他家中去。彼時髦致正濃,為兄便隨他們去了。府宅臨水,平靜高雅,一家人知書識禮卻又似小莊農戶,相互甚是靠近。席間與我相談亦歡,更邀我留下做小童的徒弟,我想想也無甚當緊便隨口應下幾日。……誰曾想,這一教就是一年。”
西院是曾經齊府的老宅,自齊老太爺老太太並大老爺一家歸鄉,這才擴建至現在的宅邸。本來老宅的正堂並小廳都被歸入正院,花圃子也一併擴了數倍出去,西院便隻剩下謹仁堂一套兩進的院子。齊天睿年幼時挨著父母住在配房,這要結婚便顯得非常擁窄了。府裡頭屋子倒是充裕得很,可總不能撇下端莊婆婆把新媳婦搬到旁處去,世人商討來商討去,最後還是老太太決計:把花圃挨著西院的一棟小樓給天睿,院牆彎出來,兩個小水亭子也給他。
“哎!”齊天睿從速一把拉住,“罷了罷了,這些年怎的更加連句玩話也聽不得!”
“這你放心,我毫不會讓齊家多受扳連。定當背下厚禮親身登門於老太君、太太,於齊府百口請罪。聘禮多少,為兄更當更加賠奉!”
園中有湖,穿府而過是條死水的小溪,匠人們依著老太太的意義並察看實地後把圖呈了出來。小樓原是夏季賞花樓,恰在溪流旁,隻擴了院牆並未曾阻斷溪水,因著施工所慮又將幾處盆景搭飾和一座小橋放了出來,樓前一株楓楊、兩株枇杷,院牆外滿滿的荷花塘,院牆裡繞著花樓鋪滿了薔薇和杜鵑,雕梁畫棟,小橋流水,不大的小院彎彎繞繞竟是實足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