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丫頭撓了撓頭,喊了聲“阿芒哥”,徑直走到穎娘身邊打了個號召,放下揹簍給她看:“穎兒姐,我找到好些野菜,我們必定吃不完,都能夠曬菜乾了。”
不過丫頭全然不在乎,乾脆隨性而來。
偶爾有陽光穿過樹木的裂縫,零散打在臉上。丫頭停下腳步,抬開端來,眯著眼睛看著裂縫裡的陽光,伸脫手指,去觸碰麵前的點點光斑,眼角眉梢是說不出的欣喜:“這彷彿白日的螢火蟲。”
開月朔不留意唱出來,確切感覺臊得慌,可一而再再而三的次數多了,臉上天然也就紅不起來了。
《論語》也好,《唐詩》也罷,乃至於自水災以來越嚼越有滋味兒、發人深省的《詩經》都被他忘到了一旁,內心想的嘴裡唸的,都是叫他上癮的兒歌。
她還不曉得如何措置果娘來的快去的也快的情感,也不懂果娘情感背後的表情。
臉上始終瀰漫著光輝的笑容,常常唱到鼓起的辰光,固然撲不著蟲子,卻能夠助跑起跳,伸手去觸碰枝頭新長出來的嫩芽兒,再以各種千奇百怪的姿式蕭灑落地。
卻還冇完:“丫頭哥哥,你跟著我再唱一遍。”
埋頭洗濯野菜的穎娘下認識地將腦袋埋得更低了些,丫頭卻忽的止住了歌聲:“穎兒姐,”有話兒要問她:“這醬油豆又是個甚的豆,聽著還挺香的。”
說著又押著丫頭唱了一遍“火螢蟲”,才拍著巴掌,唱起了“天上星”。
果娘已是抱了手,朝著他點頭,一副孺子不成教也的模樣。
丫頭就摸了摸額頭,這又是“醬”又是“油”,還叫個“豆”,難不成不是吃的?
也問穎娘:“你們舒城真的把‘螢火蟲’叫做‘火螢蟲’嗎?”
穎娘抬開端來,望著果娘氣鼓鼓的小模樣不免有些嚴峻。
“螢火蟲(火螢蟲),亮亮紅,到晚來,滿天空,照到西,照到東,拿扇子,去撲蟲……”
一旁原在打磨石磨棒的阿芒正抽著嘴角,餘光看到穎孃的行動,忍不住捂著嘴巴咳嗽了兩聲,又長歎了一口氣,才穩住了心神,持續手頭的活計。
果娘跟著爬了起來,自個兒穿鞋跟上丫頭,卻皺了皺圓鼻頭,微微抿著嘴唇連連點頭,不肯承諾:“‘火螢蟲’就是‘火螢蟲’,不成以調個兒。”
世事難料,三天前的丫頭或許再不會推測,早在水災來臨之前,就已經在學塾裡熟讀《論語》,又兼讀《唐詩三百首》,還在私底下偷偷朗讀《詩經》的自個兒,竟會在三天以後越活越倒歸去,會對本應是果娘這個年紀的小娃娃纔會口耳相傳的兒歌兒歌如此念念不忘。
“螢火蟲,亮亮紅,到晚來,滿天空,照到西,照到東,拿扇子,去撲蟲……”
丫頭嗬嗬地笑,這纔有工夫去看果娘。
正坐在草舍前的葦蓆上,一門心機同針線對決的穎娘手指一顫,毫無懸疑地再次落敗。卻顧不上這些,已是伸手安撫似的拍了拍身邊果孃的後背。
以後又去問阿芒,阿芒倒是心念一動。
隻感覺口齒噙香。
果娘下認識地往穎娘一側靠了靠,停下歌聲,瞪圓了眼睛望著歌聲傳來的方向。
探頭看了一眼揹簍的穎娘直點頭,趕快放動手裡的活計,過來清算野菜。
……
隻上躥下跳的,氣味混亂,歌聲不免跟著起起落落漂泊不定,荒腔走板,再挨不著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