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娘喂著強打起精力的果娘吃了兩口銀耳湯，就不敢叫她多吃了，收了碗，這才顧得上接過點餐簿看了一回，一份中平分量的菊花鍋子，“辛”字兒下頭鈐了兩個一模一樣的印兒，按著義十八之前同他們的先容，也就是六錢銀子。

周遭凡是聽到這廂動靜的青衣小堂倌俱都放下了手頭的活計，束手同時笑吟吟地鳴唱道：“謝過了，幾位您走好！”

又奉告他們：“在‘樓外樓’用餐打賞已經不算甚的奇怪事兒了，像我還則罷了，家裡長輩嚴禁我們小輩在外賒賬，但族裡頭一乾長輩們就不然了，他們在外應酬凡是都是賒賬，比及逢年過節的辰光纔會歸總償清賒欠，每到那辰光，必是要給一大注打賞的……”

可生性剛強的何員外自有他的一套端方，凡是新進鋪子的員工，不管伴計還是學徒，頭一樁事兒都是叫他們照著如許吃，並且還得胡吃海塞地吃滿十天賦氣罷休，為的就是叫他們今後看到茶食點心就倒胃口，不再饞嘴偷吃。

穎娘也冇有例外，哪怕吃吐了，還是吃了吐，吐了吃，整整連吃帶塞的吃滿了十天，本就清臒的小女孩兒硬生生地被折騰掉一層皮，彆說見到茶食點心了，就連嗅到這股子甜香味都要倒胃口，才被何員外放過。

隻或是有始有終的一頓飯用儘了小女孩兒最後一絲力量，很快打盹了起來，義十八看著下認識地拍著圓肚皮的小女孩兒好笑不已，正要發起終席開撤，之前曾經幾度過來給他們添湯的福壽堂丁朝奉過來給他們燃燒了炭膛中的炭火，又給他們奉上了五盞溫溫熱熱、生津潤肺的冰糖銀耳。

義十八聞聲了，就道：“一樣的路數，不管這一夜收到多少打賞，都是統統堂倌平分，朝奉同掌櫃的就冇份兒了。”

這一頓，他們五人攏共吃了九錢三分銀子，義十八對峙宴客，丟出一枚大抵一兩銀子擺佈的銀錁子，冇讓找零。

雖說方纔月上柳梢頭，這在崇塘百姓而言，恰是夜市氛圍最濃、人們興趣正高的辰光，可或是吃飽喝足的原因，果娘眯著眼睛歪在高腳圈椅上，已是點著小腦袋昏昏欲睡了。

又聽穎娘奉告他：“我記得我們‘五味和’裡偶爾也會有客人的打賞，那是不入賬的，會由當櫃的勻攤，隻不曉得‘樓外樓’是個甚的路數。”

給他們結算的堂倌當著他們的麵稱過銀子，將飯資同需求找回的錢數一併唱出，又大聲唱道：“十八爺會過了，賞一錢一分銀子！”

穎娘當初小小年紀就被祖父帶在身邊，打到她服軟以後，頭一樁事兒就是叫她吃。一天照著五六頓的吃，隻是條順茶飯影蹤都不見，頓頓都是鋪子裡的茶食點心。

以後非常謙遜地說了些請他們多多擔待之類的話兒，纔在點餐簿上鈐了個印兒。

雖說以後垂垂規複了起來，見多了茶食點心，也不至於再反胃，可自此以後，咀嚼美食隻是她的事情罷了，口腹之慾甚的，穎娘也許想都冇有想過。

又一盞冰糖銀耳下了肚，青衣小堂倌適時地奉上漱口茶水以後，義十八就示領悟鈔了。

丫頭被這動靜唬了一大跳，忙去看穎娘，就見穎娘朝他眨了眨眼睛，表示一會兒再說。

就有兩三位青衣小堂倌過來，有的拿了印有“樓外樓”字樣的長方形油紙包給他們打包桌上冇有吃完的粉麵果子，也有一名領頭的，微躬著身子、雙腳擦著空中過來結算鳴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