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以後,青羽方纔轉醒。微微轉了轉頭,立即有一隻很暖和的手,將她的握住。她瞥見離珵的臉,肥胖而倦怠,滿眼的血絲。想伸手去撫摩他的麵龐,背後倒是鑽心腸痛,不由輕哼一聲。
離珵的手劄已是厚厚一摞,每封信箋都極故意機,偶然冷金紙上彆著一段鬆枝,好聞的鬆香鋪散在紙間。又或是羅紋箋間夾著一朵山茶,花瓣重堆疊疊,像極了她現在的馳念。
自回到山中,除了三師叔還在,師父、幾位師叔和長亭都不見蹤跡,傳聞去了京中,不知何時迴轉。還好有舒窈和傅遠作伴,青羽也並非非常孤傲,內心倒是盼著能早日見到離珵。
墨弦在她身後,看著她的後衫垂垂印出嫣紅的血跡,她伏在架上,一點聲音都冇有。雙手本來緊緊握著,握到落空赤色,很快就有力地鬆開軟軟垂下……施刑之人丁中唸到十,他的掌心已被本身的指尖刺破。
“不準說話!”那兩人異口同聲。
她又去看長亭,他深深望著本身,眸中說不清的神情。
她設想了很多種疼法,等鞭籽實實落在背上時,才曉得本身想得太簡樸了。銳痛從皮膚開端垂垂滲入骨髓,遊走在滿身。隻一下,便已汗透。
很快酒保奉上木匣,青羽曉得那邊麵放得是一條戒鞭。從小被無城恐嚇著說要用鞭子,卻從冇見過真顏。有人上前將她扶起,帶入後堂。她麻痹地被人縛在木架上,麵朝牆,背對著施鞭之人。
她不曉得說甚麼,淚水止不住。
見她緊閉著眼,唇瓣豔紅欲滴,倒是半分也不敢動。離珵不覺嘴角上揚,替她掖了掖被子,轉成分開。
她想著離珵的麵龐,輕聲答覆,“是……”
她腦筋裡轉了幾轉,不知如何回話,默在當場。
隱修堂位於書院極僻遠的一處,整座修建皆為烏木所建,高堂縱深,墨色的空中光亮得能照出人影。堂上不得著鞋履,青羽赤足而行,腳下冰冷砭骨。
“我不想走……”她的麵龐如月輪,在黑暗中潔白清透。
“你身子弱得很,需求好好歇息……”離珵的手暖和而有力,扶著她緩緩躺下,然背工足無措立在榻前。
其他人皆不發話,室內一時一片沉寂,屋外雨聲一陣緊似一陣。廊下的酒保吃緊放下窗格外的捲簾,纖細的雨絲被風吹了,斜斜地飛出去,又添幾分寒意。
昨日之事清楚閃現,令她立時雙頰滾燙。正欲起家,隻覺一陣暈眩,已被人穩穩扶住。
離珵這才發覺到非常,方要發話,已被墨弦出聲打斷,“離主事遠道而來,請先回齋房歇息。”說罷率先出了門去。
她一向冇有出聲,不是不疼,實在是痛到連聲音都不再發得出。
離珵豈容她再逃開,將她狠狠摁在懷裡,纏綿難捨……
“你們......”他的聲音裡彷彿有一絲要求,令她錯了錯神。
青羽俄然想到溫池中的景象,頓時一張臉熱熱燒起來。
離珵倉猝問道,“痛的短長?”
他還曾用青色的紙包了菖蒲的葉子,細細地捲了,再用絲絛垂一塊玉佩……信中多是說些京中趣事雅聞,偶然雖隻短短幾行詩句,卻讓她的思念密密實實結成網,層層疊疊纏在心上……
墨弦鬆開手,血順著掌心蜿蜒而下,滴在烏色的空中,綻放如花。
她動了動,翻了個身,枕下暴露信箋一角。淺雲色衍波箋,京中仕人常用。他取在手中展讀半晌,麵色垂垂深重。將信箋折回時,竟折了幾次才歸於本來的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