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磐內心蕩然一空,驀地闔上了眸子,身子一晃,壓聲叫道,“姐姐!”
這時候雲薑悠悠醒了過來,醒過來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一雙杏眸大睜著環顧周遭,四下瞧著,望著,看著。
隻瞥見她怔忪地起了身,喃喃自語,“那我活著,另有甚麼意義呢?”
雲薑本是超卓的細作,她原不該落得個這般模樣。
隻聽得“砰”一聲巨響,雲薑已重重地撞上了細弱的廊柱。
是啊,誰逼過雲薑呢?
那人笑了一聲,王者的天威難測在現在表現得淋漓儘致。
燒光這數之不儘的財帛,燒斷這都麗堂皇的梁柱,把是日這殿裡的算計,誣害,誹謗全都燒透摧毀纔好。
火燒得很快,先是燒著了長毯和軟席,緊接著又順著那長長的紗幔往上燒去。
求人又有甚麼用呢?
她若不攪弄是非,就該在西宮住上一段日子。
殿內鬨作一團。
可那人說,“不必再救。”
火光映著雲薑那腫脹的臉,那張臉慘白無人色,那窈窕的身材也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了還是仍舊活著。
然雲薑仍舊四顧茫然,冇有甚麼反應。
西太後倉猝命道,“快!快!快抬下去,叫醫官!快叫醫官來!”
現在,那雙杏眸大大地睜著,內裡儘是害怕與鎮靜。
大略是因了她依仗父母的隱蔽,也仰仗著父母對阿磐的哺育,被這不成消逝的親情擾著,被這奪不來的情愛睏著,那疇昔的一年她日複一日地痛苦,終究到底被痛苦沖毀了心智。
宛娘扯回本身的裙袍,有些嫌惡地退了一步,從速回了西太後身邊稟,“娘娘,雲女人大抵是聾了。”
南平公主驚詫起家要去攔,宜公主捂住眼睛尖叫,“啊!”
但殿內諸人已顧不上她。
早知如此,何必求人。
她不肯留在西宮,不肯母子分離,因此鳥窮則啄,乾脆破罐子破摔,偏生要提起中老虎來。
宛娘道,“是。”
雲薑無助地哭,又要來抓阿磐,“大人!小妹!小妹.......姐姐聽不見了......如何辦.......如何辦.......”
可她偏不。
那人嘲笑一聲,目光蒼冷,聲音凜冽,“無人逼你,是你,逼你本身。”
她的臉已經腫脹得不成模樣,一開口又汪出了一嘴的血來,茫然問道,“如何不說話?你們如何......如何都不說話?”
薄弱的脊背一緊,是那人扶住了她。
謝玄早便說了,能許她良田大宅,保她繁華平生。
西太後扶額感喟,“到底是吾的不是了,吾今後,還如何敢再叫你們來赴宴啊.......”
西太後已經穩住了心神,聞言不由問道,“雲薑,你到底是如何了?”
西太後愕了一瞬,輕聲道,“不救.......她會死的.......”
朝夕相見總有十五年的臉,唯有一雙杏眸還是本來的模樣。
可雲薑再聽不見了。
誰也未曾。
宮人們抬著廊下的大水缸疾疾趕來,奮力朝著火焰傾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