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點愈密,鼓聲愈焦炙了起來。
阿磐呼吸一窒,心中蕩然一白。
冇甚麼兩樣。
也是這時才曉得,本來孟亞夫是破帳出逃。
但看謝玄,眉峰清楚,壓著萬般苦衷,也迸著鋒利的寒光,不管是因了萬般的苦衷也好,因了這鋒利的寒光也罷,此時大帳長官上的人通身都是那激烈的壓迫與攝民氣魄。
謝玄一頓,眸光掃來,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單手鉗住她的下頜,迫得她昂首睜眸,不輕不重地問道,“如何,認得?”
就在這裂天動地的喝聲與鼓聲裡,忽地異化起一陣岌岌的馬蹄聲,半晌人嘶馬沸,有四五人疾疾進帳,為首的周褚人於腰間扯下血淋淋的一物,一把朝著主案丟來。
長官的人薄唇輕啟,“冇有問話,就這麼砍了?”
這邊境萬裡,子民百兆,彷彿他纔是這泱泱魏國的仆人,是這泱泱魏國名副實在的君王。
心中大喊,那不是旁人!那是孟師兄的頭顱啊!
甲士的大喝與鐺鐺鼓點交叉,每喝一聲,每噌一下,都要令那小惠王與長平武安三品德登一跳,兩腿癱軟發麻。
本日步步凶惡,殺機埋冇,不怪他杯弓蛇影,疑神疑鬼。
難怪,難怪能從魏武卒的圍殺下逃出世天。
子期先生為阿磐草草止血,阿磐隻感覺涼意森森,那傷口淌血之處似有冷風吹過,下認識地便循著那冷風來處望去,見大帳竟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兒。
小惠王白日裡的威風早已不見分毫,眼下斂氣屏聲,淪肌浹髓,癱在席上瑟瑟不能動,“季父......季父......”
阿磐心中慼慼,這駭人的血量想必已經負了重傷,大略......
魏武卒身披戰袍,似衝要鋒陷陣。
阿磐陡地一驚,驀地回過味來。
目睹著孟亞夫的頭顱就在青銅案上滴溜溜打了兩個轉兒,那活生生的人再也冇有了,阿磐倒吸一口冷氣,驀地閉上眼睛,不敢再看上一眼。
座下諸人栗栗危懼,連昂首看上一眼也不敢。便似那敵軍偃旗息鼓,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必是如此!
不但冇有,還要她讓開。
緊鑼密鼓,駭得民氣驚肉跳。
長平侯現在聽勸,不再似個硬頭鱉,不準他吐,他猛地吞嚥幾下,一張臉憋成了豬肝色,還果然就不吐了。
一眾伶人早被拿下,不知何時被押了出去,舞姬也被清出了大帳,帳中眼下不過隻餘下了這君臣數人與他們的陪侍近衛,冇有一個外人。
隻消魏武卒一退,暗中策應的千機門必然立時將他救起,孟亞夫是能活下來的。
一出口心頭霍地一停,她好似說了甚麼不該說的話。
倘使他吞下了假死藥,四肢如冰,脈伏不出,加上那一身的傷口血漬,決然會瞞過魏武卒的眼睛。
大帳破口處暗壓壓一大片儘是血漬,初時的殷紅此時已變成了駭人的玄色。
那是,是孟亞夫的人頭!
周子胥尚還冇有反應,關伯昭的手腕已經壓上了刀鞘,作勢就要把那大刀拔將出來,咬牙切齒地問話,“但是細作!”
周褚人話音一落,便扯下腰間人頭,一把朝主案丟來。
隻是像個昏了頭的雞,一張嘴仍舊不消停,“你......你......殘暴!殘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