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磐與雲薑相依為命,緊緊偎著,向來都不缺體例的人,現在也眼圈通紅,死力壓著哭腔,“阿磐......我們冇有活路了......冇有了......”
阿磐和雲薑被追兵迫得分開,不知各自到底逃往了那邊。
人群一片大亂,魏人騎馬大喝,追上去便砍,殷紅的血花四下噴濺,把皚白的雪染得通紅一片。
郊野當中鳥驚獸駭,魏人的馬躁動不安,因此愈發焦心,鞭子劈裡啪啦地往世人身上抽,“快走!快走!給老子快走!”
數百其中山女子就似喪家之犬,在馬鞭的擯除下冒雪往前踉蹌地挪著。
賣力押送的魏人聞聲愈發催得緊了,鞭子一下下地抽了過來,“孃的!給老子快點兒!快點兒!要敢磨蹭誤了君命,有你們好受的!”
這連日以來被奴役、強取,才生出一丁點兒的但願,又被人棄若敝屣,現在又要被押去火線慰軍,壓在心頭的委曲和惶懼幾乎就要使她當場大哭起來。
話音旦落,那大刀已飛擲過來穿透了春孃的胸腹,滾熱的血謔地一下四散噴濺開去,在雪裡綻放駭人的山茶紅。
逆著魏趙兩軍,跌跌撞撞,東奔西逃,也不知跑了有多久,隻聞聲趙人的車馬漸行漸遠,魏人的追喊卻就在背麵緊跟著了,馬蹄聲中混著清楚的恐嚇,“站住!孃的!再跑!再跑十足殺了!”
帶頭那姓鄔的將軍聞聲驅馬趕來,見狀蒼啷一下拔出彎刀,眼鋒朝世人掃了一眼,嗬嗬乾笑了數聲,揚聲喝道,“都看好了!”
一張嘴,嗆進了滿口的風雪。
阿磐心中惶惑,再不敢想下去。
有身子貧弱者跌倒在地,癱在地上再爬不起來,那監守便作力往女子身上鞭打,怒罵不休,“起來!賤人!起來!”
一雙赤足在這寒冬的雪裡奔竄,前一夜的討取和這大半日的馳驅,那裡另有一點兒力量啊,隻需一個踉蹌就猝然栽進了雪裡。
監守盤點完人數,小跑著過來稟上一句,“鄔將軍,人都齊了!”
快跑!
快跑!
瞥見有人神情木然,有人掩麵低泣,有人神采蠟黃,有人昏頭蓋腦,有人看起來燒得滾燙,倏然一下癱在雪裡,半晌就不省人事。
她的葛屨跑丟了一隻,也顧不得去撿,追殺的人馬就在身後,阿磐能發覺到那馬蹄踩起來的黑泥濺上了她的衣袍與髮髻。
哀哉!
有人一倒下便被魏人的刀鋒刺穿。
在叱罵聲,慘叫聲和哭喊聲中,聽得一片混亂的馬蹄聲正往此處奔來。
拚了命也要跑!
這冰天雪窖,叫人如墜深淵。
女子燒得神采通紅,渾身顫抖打著擺子,鞭子抽下來,就似打上了一塊生硬的皮肉,一雙眸子渙散著,在雪裡喃喃自語,“母親......春娘......春娘冇有力量了......”
中山女子四散奔逃,魏人四下呼喊緝捕,卻被撤退的趙人衝撞了小我仰馬翻。
是了,不是慰軍,就是死在敵軍刀下,現在道儘途窮,亡國女再冇有第三條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