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樂一怔，眼淚滾滾落下。

不久，他便落空了最心疼他的人。

她道：“這一杯，祭那些無辜枉死的亡靈吧。”

灰燼飄飛間，薛綏伸手接住一片。

樹乾上班駁的裂縫硌著她的後背，山風捲起她廣大的廣袖，暴露腕間那一條頎長的舊痕。

“你說現在陛下是心寵愛女，還是憤恨她行事放縱，私吞钜額財產？”

“做甚麼……”

那兩個護院，例行巡查對付了事，對薛綏來講，要繞過他們不要太輕易……

檀秋院恰是臨湖離秘徑比來的地點。

再拿起地上的鎏金酒壺，凝睇著上麵的東宮徽記。

“多謝殿下指導王府秘道，我今後出入便輕易了。”

“冇有，我徹夜歡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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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薛綏目光投向西山彆院的方向，眼神有些許迷離，“漸漸來，我們時候還長。”

暗影覆蓋下來，薛綏心頭一跳。

虎魄色的酒液澆入土中，披收回果子與泥土氣味膠葛的暖香。

李肇呼吸著梅子清甜，看著她滑落的袖口。

她一飲而儘。

李肇身姿慵懶地坐在她旁側的鬆木下，蟒紋箭袖掃落幾片殘葉。

山脊的老鬆俄然晃了晃，抖落下簌簌的鬆針，落在頸間，刺激他紛雜的心境，混亂而又冇法按捺。

薛綏輕咳，冒充體貼一下。

端王府修建映月湖的時候引入死水，有暗渠蜿蜒相通。

“你可醉了？”李肇眼睫微顫，一句話彷彿裹著未燼的纏綿。

“傳朕口諭。”崇昭帝俄然開口，聲音怠倦得像是衰老了十歲，“平樂公主癔症頻發，神態昏亂，全然失了皇家體統！責令其本日起於公主府閉門思過、埋頭保養，無詔不得外出。西山彆院……”

薛綏冷眼一瞥，不懂風情地拍了鼓掌，站起家來，“回了，再遲一些，被人發明就大大不妙了。”

父皇向來冇有效如許冰冷的語氣怒斥過她。她受不得這般委曲，不顧統統地上前，要找崇昭帝哭訴，卻被禁軍鐵戟交叉攔住。

阿誰春季，他被冊封為皇太孫。

說罷他退開，喉結高聳地滑動一下，黑眸盯緊她，似要嚥下鬆濤帶來的苦澀回甘。

山風驟急，吹散未儘的話語。

留下的是一句冷冷的餘聲，在院中反響。

陸佑安唇角微微一掀，出列拱手，“陛下聖明。公主行事乖張，恐誤後代。為後代今後計，臣懇請與公主和離。而後，臣定當殫精竭慮，言傳身教，使其秉承良善，不為歪風所侵，他日成才也好報效家國，不負陛下隆恩。”

時候在這一刻靜止。

崇昭帝剜來一眼。

山風驟起，無數灰燼迴旋著升上夜空，好像一場玄色的雪。

“這一杯，敬來之不易的勝利。”

他道：“準。”

薛綏尚未說話，李肇已走了過來，一本端莊將她的青玉簪扶正，苗條的指節，不經意間掠過簪頭上的翡翠，似笑非笑。

李肇拂開她垂落的青絲。

“閉嘴！”崇昭帝怒聲嗬叱。

皇祖父說，比及他大婚，再啟出大宴來賓。

終究，天子還是為了皇家莊嚴，給了平樂公主最好的退路。

蕭貴妃看一眼天子烏青的神采，也撩起裙襬，在女兒身側跪下。

崇昭帝的目光掃過她混亂的妝容，好似定格普通，逗留了好久，渾濁的龍目裡閃過一絲無法和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