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舊事,縱是能串起一長串,容悅這幾日老是偶然中想起繚繞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那事。
太皇太後伸手道:“胤礽,來太祖母身邊坐。”
太皇太後也不睬睬佟氏丟臉的神采,少不得又把隨行的寺人崔榮茂叫來叮嚀一番,輿轎要如何嚴實,一起上關防如何細心如此。
蘇茉兒見主子麵上浮上一絲氣憤,忙勸道:“敬嬪冇有知己,主子莫要為她動氣。”
蘇茉兒才笑著屏退世人,奉上一杯龍鳳團茶,上前抬高聲音道:“永和宮的宮女兒才報,公然翻出了那東西。”
孝莊又笑道:“怪不得佟貴妃那樣嬌蠻的性子竟肯聽了她的,她慣會矯飾不幸,拿她那點子事“教人”。以往念在她失子之痛,我和天子多方包涵,隻是現在她竟敢算計皇嗣,就是自找死路了。”
那日在碧紗櫥中午睡,睡眼惺忪中,模糊聽到隔間中阿瑪和額孃的對話。
佟貴妃覺得孝莊不欲讓她往南苑去侍疾,心中生出一分焦炙,她傾身向前,正要開口,忽聞外頭宮女通傳:“啟稟太皇太後,太子爺來了。”
想到這,太皇太前麵上一麵平和:“你皇阿瑪身子不豫,你想去南苑奉養,這份孝心可貴,隻是那邊不比宮裡全麵,你年紀又小,還是留在宮中安妥。”
太皇太後不由笑道:“好孩子,父慈子孝,是我們皇家的福分。”
連著數日陰霾,這一日倒是極可貴的陰沉氣候,蘇茉兒遙遙透過坤寧宮的廣廈看著那一輪紅日漸要落山,那光芒灑下來,青金石的地磚上便像鋪了一層刺眼的金紙般。
“隻是苦了那丫頭,她原深得聖上眷顧,出了這檔子事,後半輩子怕就毀了。這麼年青,今後可如何熬啊!”額娘歎道。
蘇茉兒心中明白,退後半步,應了是,領命而去。
複又向佟貴妃見了禮,便目不斜視地垂手立在本地。
太皇太後看到這個名字,冷靜不語,很久才輕歎了一口氣。天子對於仁孝皇後早逝到底是放不下。
孝莊聞見那清冽的香氣,不覺道:“檀香厚重,聞久了也叫人鬱鬱,倒不必這冰片香醒神。”
太子穿戴石青繡五爪正龍的龍褂,外罩五色雲棉袷紗暖裘,腳踏明黃暖靴,畢恭畢敬的向太皇太後行了禮,道:“皇額娘打曾孫給太祖母存候。”
容悅心懶意懶,自小得父母寵嬖,不大於外事上操-心,故而並冇當真,可剋日對納蘭容若存了心機,又曉得了納蘭容若乳名叫冬郎,不免又不往那處想。
孝莊見現在太子尚不敷六歲,卻老成溫敦,很有兩分當初天子的模樣,心中略略安撫,到底皇後用了心調教,一心教誨國之儲君向好。
佟貴妃見孝莊允她往南苑去,心中鬆了一口氣,可又見太皇太後將她和烏雅氏放在一起說,心中微怒,不成想竟把個主子汲引到可與她稱姐道妹了,她心中不快,又吃過太皇太後的苦頭,現在也隻要強壓下心中委曲抱怨罷了。
太子聽到孝莊的話,安閒地躬身一揖,走到孝莊身邊,靠著坐在石青色雲龍捧壽椅袱的寶座上。
孝莊又道:“你們待天子忠心,我瞧著也非常放心。”說罷又暖和地望了眼佟貴妃下錦杌上坐著的烏雅常在,持續衝佟貴妃道:“到底路上冷寒,這一起又馳驅……”
蘇茉兒翻開紫玉博山爐的香蓋,拿銀箸挑開香灰,撒了兩片冰片香片,複又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