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個月,她便被診出了喜脈,世人都來道賀,雲渺姑姑顧問的非常安妥,她臨蓐前兩日,天子特地從暢春園趕回宮來陪她。
她忙答:“臣妾本年十七。”
也許是天子過分的寵溺讓她大膽起來,因而將想要一名皇子的事提了。
天子驀地展開眼來,唇角雖還是帶著溫潤溫暖的笑意,可確切有甚麼已經不一樣了,許是那益發幽沉的眸子裡一點冰霜之色。
而天子若不歡暢了,她便連見他一麵,都如此艱钜,這也更果斷她想要一名皇子的心。
這說的便是和嬪了,靜朱紫蹙了纖眉撂下臉來輕嗔:“她前頭另有宜妃、惠妃、榮妃呢,哪一個是好纏的,誰的心眼兒都夠使,這宮裡有溫僖貴妃一個傻子就夠了!”
戲裡的唱詞顰如近乎能夠背出來了。
天子不得不措置,倒也未加誅連,隻是革去一乾人等的公職。
有一回顰如伴駕,模糊感覺天子心境不好,又因妃嬪不能涉政,不敢多問,隻是陪天子一遍又一遍看那一出《長生殿》中的《重圓》。
如謹朱紫跳脫活潑有幾分像宜妃,襄朱紫舉手投足間有幾分仁孝皇後的影子,隻那和嬪,本來同進宮的,隻她第二年就封了嬪,恩眷不衰,人說,她那模樣有幾分像孝懿皇後年青時候,又有仁孝皇後的聰明天予,八麵小巧的手腕像了孝昭皇後,偏巧還如溫僖貴妃般和婉體貼,自是得了天子的寵嬖的。
天子隻低聲說了一句:“你自進宮一貫懂事,想老來有靠,也是人之常情。回京後,朕就命禦藥房停了你的藥。”
這些人裡多數都為皇上誕育龍種,做了母親的人聞聲這話總忍不住感喟,靜朱紫一對水汪汪的杏目中傲視流光,緩緩說道:“可通嬪娘娘也說,溫僖貴妃那民氣不狠……總歸算是個好人。”
厥後又有人連續排練這齣戲,江寧織造曹寅更是經心排練,還請洪昇上座觀戲,這又是題外話了,總之天子常常看戲,總會點《長生殿》,忙時看一出,不忙時連著看上一整部也有,可每一回,皇上需求看那一出《重圓》。
天子極是謹慎地接在手裡,拿袖子詳確地擦去灰塵,才裝進腰間的繡囊裡。
天子得知她與姨母豪情交好,恐她不慣宮中餬口,特地例外下旨宣她姨母入宮與她說話,姨母見了永壽宮都麗堂皇的安排,又得知她獨得天子恩寵,隻說:“你這後半輩子果是有大福分的,隻是天子再隆寵,到底也抵不過天子身邊不竭有其他仙顏之人,再者到底天子是有了春秋的人,如有個萬一,你年紀悄悄,可如何是好?終歸是求位皇子傍身才穩妥,”又問:“你夜夜奉禦,怎的還冇有動靜。”
少了些聖眷,倒與宮裡人相處的更和諧一些,閒話時也經常提及,天子暮年寵幸的嬪禦身上多有暮年妃子的影子。
故而,時人有“不幸一夜《長生殿》,就義功名到白頭”之句。
謹朱紫也倒:“我也傳聞過,她歸天前又將一半財產恩賜京畿百姓和黃河縴夫,傳聞出殯時好多百姓夾道跪送呢。”
外頭說天子暮年倦於朝政,總喜好往暢春園住著吃苦尋歡,實則顰如也未如何見過,隻是天子說他驚駭孤傲,老是讓妃嬪們陪著他聽戲。
隻見天子平素老是安閒不驚的麵上儘是焦急,聲音短促,倒彷彿丟了相稱緊急的東西:“石頭呢,石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