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指芳華，一瞬千年。

“崔郎，你不該負我，對麼？以是，你來了，對麼？咯咯……”笑聲如同鬼怪，忽遠忽近地飄零，直至越來越喧鬨，我滿耳都是“不該負我……不該負我……”這句話。

“小九，是你麼？”我顫聲問道。

樹身女子紋理，消逝了。

一股殷紅的液體，順著桃木釘，淌出。掌心，血液的腥膻味，很黏稠地湧入鼻腔。

哀怨的女子抽泣，消逝了。

我深吸了口氣，心智略略晴明，取出兩張麵巾紙，攢成團塞進耳朵。

不知甚麼時候，我已經走到了老桃樹下。

此時已近子時（夜間11點至淩晨一點），周遭早已空無一人，夜風穿過東邊荒岩，“嗚嗚”作響，草木隨風“悉悉索索”扭捏不定，老是有些滲人。

“樹魅，對不起。”我顫抖著雙手，拾起一枚桃木釘，對著嘴角形狀的位置，狠狠插了出來！

我下認識取出軍刀反扣手心，一揣摩這玩意兒估計派不上用處，又彆回腰帶。從包裡摸出幾枚月無華留下的桃木釘，一包糯米粉，左手右手握得滿當，內心才略略結壯。

手中的糯米粉包，被粗糙的樹乾刮破，滲入人形紋理，勾畫出男女側臉。那幾枚桃木釘，早已掉在樹下，零七八落於暴露空中的老樹根裂縫裡。

那是我非常熟諳，無數次窘境中，帶來但願和勇氣的聲音！

一刹時，風聲、草聲、蟲豸夜鳴聲，消逝了。唯獨這句“不該負我”，綿綿不竭，越來越響。

好久，再無動靜。

我曾經覺得忘懷，和我超越千年愛戀，終究隻是書中人物的女子！

“草木皆靈，久，以人道通之。若非命，怨氣不散，憑藉於花樹，經六合之靈，成‘魅’，是為‘樹魅’，花則‘花妖’。常日如常，於喪日前後七天，半夜時分，魅因怨而出，及至周遭百丈。生人夜行，受其音惑，神昏智濁，感其哀怨，行至花樹。氣虛者，心存亡念，或吊於樹、惑臥於花，皆死。氣盛者，則虛像叢生，皆為人間至樂。二者，陽氣均為樹魅所取，漸能成人形，有人聲。以糯米遮形，桃木封聲，斯須可破。”

很痛！

陶華報告的故事，陶安然因為奇裝異服少年的呈現，才決定搬家。

“崔郎，你怎可如許對我？糯米粉壓我靈智，桃木釘封我心神。當年，但是你負我，不是我負你啊！”

我暗自苦笑，南曉樓啊南曉樓，這麼多年經曆了多少凶惡，脂肪長了很多，如何膽量就冇說是肥一點呢？

房車停在間隔古桃樹約莫二百米的位置，我已經走了三五分鐘，但是和那株桃樹的間隔，彷彿冇有涓滴靠近。

老桃樹巨大的枝乾，無風主動，桃花“簌簌”落下，跟著女子越來越淒厲的哭訴，好似滴落不斷的眼淚。

我諦視著僅剩的男大家形，細細碎碎的長髮微遮眼睛，挺直的鼻梁勾畫著微微揚起的嘴角，肥胖的下巴微微揚起，和月無華如此類似。

小九，她是我心底最深的疼痛！（詳情請見即將出版的《燈下黑》終究季）

我緊了緊揹包，沿著白日旅客踩得野道，向老桃樹走去。野草摩擦著褲管，總感受像是有很多人手摸著腿肚子。

我汗毛根根豎起，炸出一身雞皮疙瘩，再仔諦聽，感喟聲傳自那株桃樹。

桃花還是飄落，幾枚花瓣貼著臉頰，不肯拜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