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活祭交命”有個極其嚴苛的前提,就是隻需完成目力可及、伸手可觸的事情。滿眼望去,周遭所及,也就那麼回事兒,再刁鑽的事情,計算好時候,香儘前,估摸著冇甚麼題目。
第一百四十二章月落烏啼(六)
幾盤小菜更是精美,茴香豆的香、花生米的脆、鹵豆腐的軟、筍乾的鮮,齊聚於舌尖,好似安步於香料鋪子,哪捨得抽身而去?
“你……”孔亮微微愣怔,彷彿有些不解,“那還……”
“孔先生,酒也喝了,菜也吃了,需求我們做甚麼?”月餅邊說邊環顧四周。不知不覺間,旅客已無,落日隻剩地平線窄窄一輪,在江麵拖著一道頎長的波光紅線,垂垂沉默於夜風微瀾的江水。
“2013年至今,已經七年了。”孔亮捋著髯毛遠眺落日,紅金色的餘暉將滿臉衰老皺紋,分彆紅明暗相間的溝壑,“至於恩公名諱,恕難奉告。”
“我曉得二位必有諸多疑問,但請信賴,老夫並無歹意。”孔亮拍開老酒泥封,苦澀醇厚的酒香,絲絲滑滑地直撲鼻腔,“隻需做三件事,必‘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當然,有關恩公,不便奉告。來,如此美景,喝酒相談,豈不快哉?”
換個角度講,曆經重重傷害,埋冇於幕後的仇敵現身,終究到了你死我活的決鬥時候。但是,仇敵卻毫無殺意,“哈哈”一樂:“哎喲,您可來了,等您好久了。早就備了好酒好肉,來來來,痛飲幾杯。”
“嗬嗬……冇想到,南曉樓學問賅博,老夫佩服。”孔亮仍然是那副笑眯眯地馴良模樣,撲滅第一根香,“既然曉得,為甚麼還要吃呢?月無華想必也是曉得此中短長吧。”
“哦?”孔亮抬起沉重的眼皮,渾沌目光迸出一絲訝異。
同時,我想到了一件事,不由多打量了孔亮幾眼……
我和月餅再淡定,也受不住不著陳跡的激將法,再冇廢話直接灌了口老酒,夾了幾口菜吃。
“孔先生,既然您不便利說,我們就不問了。”月餅雙手搭著烏篷船兩舷,“叫我們上船,總有個說法吧?”
我重視到月餅放下筷子的同時,反手扣了根桃木釘,也從揹包裡摸煙盒,順手把瑞士軍刀放在桌下,盤腿壓住。
“既然定了,就不能改過。”孔亮又從抽屜裡摸出筆和紙,“茴香豆的‘茴’字,有幾種寫法?彆離如何寫?”
我內心一動,孔亮的言談間對“恩公”極其尊敬,遵循春秋推算,那小我起碼也要七八十歲,說不定早已駕鶴西去了。但是,“恩公”的身份極其首要,他是如何得知我和月餅會到這裡?囑托孔亮在此等待?目標是甚麼?莫非是精通天賦演算,早就猜測出時候節點?或者……
還彆說,這江南紹興老酒,不像北方白酒那麼霸道辛辣,勝在綿柔嫩糯,入喉溫熱潤稠,好似江南春雨,纏綿於舞榭歌台、雲霧青山,彆有一番“斜風細雨不須歸”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