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是三歲孩童麼?真幸虧那丫頭能若無其事的說出口。
翠兒聽了一愣,隨即掩口笑了笑,先瞥了瞥背後的車簾,才靠近低聲道:“公主剋日來像是變了。”
徐少卿仍不睬會。
翠兒嘟嘴道:“那如何成,這一去山遙路遠的,公主身邊也得有人服侍著纔是,總不能希冀外頭那些人吧?再說,宮裡那般氣悶,好輕易有個出去的機遇,公主若不帶上奴婢,可真就太說不疇昔了。”
正想回言,就看那店東捧著蒸籠過來,隻得住了口。
對方一聽更怒,猛地跳起家揪住他。
車內的高曖主仆兩個也跟著沉默下來,一個垂著頭,紅暈上臉,另一個倒是麵色煞白,張口結舌。
車轅悄悄響了三下,就聽那沉冷的聲音在內裡道:“前麵已到城關,請公主臨時不要相談,以免多生枝節。”
未幾時,過了永定門城關,車隊折向南邊官道,腳程也加快了幾分。
說是茶寮,不過支起幾根木樁,鋪上竹編茅草做棚,再擺上幾張陳舊的方桌長凳罷了,實在粗陋得緊。
她像被刺了一下,霍然扭過甚,沉臉道:“你這丫頭可又胡說,我不過是讚他辦事精乾罷了,哪有……”
那店東接在手裡掂了掂,竟然有五兩純足,兩隻眯縫眼頓時亮了起來,倉猝應道:“是,是!鏢爺固然放心,包保各位對勁,且請稍坐,這茶水是現成的,頓時就來!”
店東瞥見徐少卿,竟似看到救星似的,倉猝湊上來苦著臉抱拳道:“這位客長一看就是讀書人,快請幫著說兩句好話,小的甘心將茶飯錢還與諸位。”
世人分桌落座,那店東便拎著壺次第奉上茶水。
翠兒見她語塞,便又低聲嘲弄道:“要叫我說,這位徐廠公也幸虧是個奴婢,若然是個全麪人,還不知公主如何惦記呢。”
她笑了笑,仍望著窗外。
方纔她的確是隨口的一句話,倒是純粹由心而發,本身也感覺奇特,就彷彿有那小我在中間,便事事都不消憂心。
蒸籠解開,裡頭是粉白油亮的包子,熱氣騰騰,牛肉伴著蔥香的味道劈麵而來。
“客長息怒,小人……這個……”
“他的本領你不曉得?自家口冇遮攔,這會子纔想到怕了?”
這一句說完,便寂然無聲了。
“廠臣這是……”
若他是個全麪人……
隻聽之前那冗髯男人又叫道:“店家可有草料?替我們把馬也餵了,轉頭一併算錢給你。”
行至正中午分,車隊來到一處集市,徐少卿喝令止步,揭簾扶著高曖出來,叮嚀留兩個看管,其他世人一同進了官道旁的茶寮。
約莫又向南走了二十餘裡,日頭從雲層中露了出來,垂垂有些奪目了。
高曖隻覺臉上像被甚麼東西一炙,羞得低下頭去,心說翠兒定然也瞧見了,轉頭不知又要說甚麼。
她總感受回宮這段日子老是在坐車坐轎,幾近每次都憋屈得難受,可此次卻不感覺如何,反而萌動著些許敗壞感,彷彿內心深處對此次出行非常等候。
她顰了顰眉,並冇在乎,抬眼看看徐少卿,見他也視而不見,隻顧品著茶。
“還說冇有,疇前奴婢提起徐廠公時,公主還瞻前顧後的,本日竟也主動念起人家的好來了。”
高曖被這顛簸晃得短長,不覺有些心口煩惡,又見已出了城,便探手撩開小簾透氣,遙遙的便瞥見遠處峰巒起伏,雲蒸霞蔚,漂渺昏黃的霧氣升騰起來,籠在鬱鬱蔥蔥的山林上,彷彿瑤池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