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知府一身緋色白鷳補服，頜下三縷長鬚，麵孔儒雅，瞧年紀不過四十許間，等聖旨宣畢後便快步上前嗬腰笑道：“下官葉重秋見過廠公大人。呃……不知公主殿下是否在內？下官也好依禮拜見。”

兩人轉過幾條巷子，來到陵川城的正街。

像他這類身居偏僻之地的小官，一輩子也冇機遇晤甚麼朝中重臣，現在公主和威名赫赫的東廠提督竟然降階駕臨，他真是做夢也冇想到，連手腳都在發顫。

高曖聽他這麼說，心中也自稍稍鬆了些，不由抬眼回望著他，輕聲問：“本日我遇那賊人追逼，幾乎被害，是廠臣救了我，對麼？”

葉重秋向後縮了縮，點頭道：“下官未劈麵見過，隻是前次夷人來犯時，遠遠的見他們中軍有個少年，十四五歲年紀，身上是夷人的打扮，實在也不知是真有其事，還是有人假托而作。”

當下催馬快行，徑奔驛站而去。

沿路轉過兩條街，又行了百餘步，便是府衙。

徐少卿擱了杯子，往圈椅中一靠，掖著袖子道：“不瞞葉知府說，此次夷疆兵變，陛下大怒，本督出發南下時，特蒙禦賜了王號令牌，凡遇臣工玩忽職守者，皆可當場正法，不必事前陳奏。葉知府身為陵川一州主官，卻喪師失地，隻知退守，至使賊情愈演愈烈，不知該當何罪？”

徐少卿低聲叮嚀一名檔頭留下保護高曖，嚴加防備，隻讓一人伴同前去赴宴。

聽了這話，徐少卿眉間一蹙，歎聲道：“公主既然這般說，臣也無妨直言相告。司禮羈繫著內廷古今圖書典冊，臣在東廠也可翻閱積年的邸抄密文，能夠確知當年公主的母親慕貴妃毫不是遭人割喉暗害，而是先皇駕崩後殉死的。”

他下認識地側頭去看，見那竟是把寒光雪亮的匕首，前頭戳著一封信箋，後柄兀自還在微微顫抖著！

夜色漸濃，山風似是比之前更大了。

話剛開個頭，徐少卿便俄然插口：“公首要說的可也是一樁血光之災？”

那麼，這究竟該作何解釋呢？

苦心孤詣預備了那麼多，對方卻全不睬會，葉重秋聽得心中七上八下，暗忖這東廠廠督的心機公然不好揣摩，但仍舊笑著道：“既是廠公大人這般說，下官也不敢多言。這個……下官在衙中已備好了酒宴，還請廠公大人賞光。”

徐少卿冷凜地直視著他：“葉知府可曾見過那小我？”

她見他俄然提起這個，不由又是一愕，隻覺對方像是對她方纔所說之事毫不熱情，可轉刹時就被他拉到了麵前，與那攝民氣魄的雙眸對視著。

葉重秋怯怯地抬開端，見徐少卿神采仍然平順，但語聲中卻帶著一股森嚴之氣，令人冇法順從，便顫巍巍的站起家，但卻不敢再坐，隻是躬身立在那邊。

高曖也跟著茫然搖了點頭，那場景時至本日才被影象喚醒，隻是模恍惚糊的有個樣，彆的諸多細節完整想不起來，可要說因為這般那凶手便等閒放過了她，的確過分匪夷所思。

望著樓下熙攘的街景，高曖隻覺心中從冇這般鎮靜過。

“部屬該死……”

“廠公大人請。”

葉重秋原是美意獻媚，卻不像碰了一鼻子灰，張口結舌的連叫了幾個“這”字，卻答不上話來。

輕風拂來，那緋紅色的花瓣打著旋飄但是下，落在她肩頭，也落入腳邊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