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到這裡，眨了眨眼，又接著道：“前不久，臣聽聞慕氏中俄然又冒出一個能夠秉承土司之位的人，族內長老便乾脆擁立他為新主，撕毀朝廷敕書，豎起了反旗。”

隻是短短的幾句話，她卻似費了天大的力量，好不輕易說到最後，已是渾身顫抖，胸口起伏，不斷的喘氣著。

“如此要緊的事，竟然半點風聲都冇探到，嗬，堂堂稽查天下的東廠，本日這麵子可算是栽大了。”

他微一沉吟，便問：“公主可還能想起那人的年貌身材？多麼身份？脫手殺死她的人又是甚麼模樣？最要緊的是，那殺人之人既然被瞧見了，為何卻不趁機滅口？公主當年隻不過是個稚齡女童，想也順從不得，莫非他早就算到公主年紀太幼，不會記得？這可有些說不通。”

“葉知府是朱紫多忘事吧？當年先帝納慕氏之女為妃時，便下詔明言夷疆體製萬世不移，永不設流官，怎會為了這個背叛？”

她微微一怔，聽他似是話中有話，不由得便想起那晚在月下山坡上，本身所說的事情，莫非這些光陰疇昔，他已然查出了些端倪？

葉重秋搜腸刮肚的揣摩著他的心機，卻見他還是喜怒不形於色，那心跳得更短長了。

約摸盞茶時分，便回到了營地。

“部屬該死……”

頓了頓，又打躬行了一禮：“天晚了，臣送公主回營。”

苦心孤詣預備了那麼多，對方卻全不睬會，葉重秋聽得心中七上八下，暗忖這東廠廠督的心機公然不好揣摩，但仍舊笑著道：“既是廠公大人這般說，下官也不敢多言。這個……下官在衙中已備好了酒宴，還請廠公大人賞光。”

她呆立了半晌以後，纔回了帳幕。

“廠公恕罪，此事牽涉先皇與貴妃娘娘，也與公主殿下有關，茲事體大，又未曾查實，下官怎敢胡亂奏報。”

徐少卿領著世人入了城，由守城的軍校帶路，徑直前去驛站。

他說到這裡，見徐少卿目光中寒意陡盛，便不自禁的停了下來。

“懲罰？若真有效，本督耳根早就平靜了。”

她見他俄然提起這個，不由又是一愕，隻覺對方像是對她方纔所說之事毫不熱情，可轉刹時就被他拉到了麵前，與那攝民氣魄的雙眸對視著。

徐少卿天然瞧出她在躊躇，走上一步，低聲道：“臣昨日遣人探聽到一些事，公主如果想聽，恰好能夠邊走邊說。”

這話讓她將信將疑，本身生來就是沉悶性兒，但凡是個言辭聰明點的，都能在她這裡占些口舌便宜，翠兒便是如此，更何況是他。

徐少卿冇再言語，他自來都是如許，話說到點上就行了，不必不時叮嚀，耳提麵命。

如此又行了兩三日，便到了一處叫作陵川的地界，這裡已是大夏的邊鎮，距夷疆冇多少路程。

她不懂軍國政事，隻是感覺奇特，再想想和他二人同遊，多少總感覺有些難堪，心頭不免遲疑。

當下催馬快行，徑奔驛站而去。

她聽他嘲弄，倒也不覺得忤。

徐少卿望著她，眼中閃過一絲悲憫，像是憐其出身，又似是感同身受。

此言一出，葉重秋就覺腦後生出一股冷氣，乾笑著道：“廠公大人談笑了，下官本就是德化人氏，這套杯子是家傳的，絕非來路不明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