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地挑選這處迴廊,便是因它僻靜,莫非真的有甚麼人誤打誤撞地過來了?
正在遲疑間,卻聽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那斜斜投下的陽光方纔還隻在腳邊,現下卻已灼亮了小片裙襬。
日頭正高,陽光融融暖暖地穿過淡薄的雲層,茫茫蒼蒼地灑下來,傾入百頃碧波中,在湖麵上反射出刺眼的金色光芒,晃得人幾近睜不開眼睛。
高曖不由心頭一緊。
兩人沿著魚鱗卵石鋪就的園路轉了幾轉,又折向東北,約莫盞茶時分,便出了那片林子。
又過了好一陣子,徐少卿仍冇有來。
徐少卿空著掌心替他輕拍後背,皺眉體貼問:“如何又咳得這般短長?前次我從夷疆特地帶回的方劑和藥,寄父可曾用了麼?”
纔剛捱到額角,腦中卻俄然一陣眩暈。
她不免還是心中迷惑,可想想卻也冇有更好的解釋,沉吟半晌後,便道:“那好,你在前帶路吧。”
“徐廠臣究竟人在那邊?”高曖忍不住又問。
赤日當空。
高曖坐不住,又起家到廊外張望。
她抬起手,想在額前搭個“涼棚”遮一遮。
那人“嗯”了一聲,冇再多言,說話間,已由他扶著上了石階,來到殿前。
舉目瞥見她,當即加快步子,一溜煙的來到身邊,拂塵輕卷,搭在臂彎處,躬身施禮道:“奴婢拜見公主殿下。督主大人身有要事,恐公主殿下久候,特讓奴婢來傳個話,請公主移駕彆處相見。”
那小內侍近前諂聲道:“公主稍坐,待奴婢去端些茶點來可好?”
“寄父經驗的是,兒子記著了。”徐少卿麵色安靜的應著。
目睹裙腿處那片光暈持續上移,她隻好向後挪了挪,有些有力地靠在廊柱上入迷。
那人俄然提起這話,徐少卿眼中一凜,旋即規複如常,躬身應道:“兒子是奉了皇命,擔著正使的職責,天然要忠君之事,為陛下分憂,儘力護著公主全麵,不辱任務。”
她有些耐不住了,深思著是不是該回清寧宮那邊找個內侍問問,可細心想,又怕這一來著了行跡。
“是,公主請隨奴婢來。”
卻見那小內侍說完,又從袖管裡摸出一張字條,恭恭敬敬地雙手呈上。
巃氣森然,彷彿重雲壓頂,蟠山際地。
這裡處所僻靜,隔著開闊的液池湖麵與園中各處遙遙相望,隻要來時那片密密的林子相通,真可說是極其隱蔽,若不是決計尋覓,真的很難發明,隻是卻仍不見徐少卿的人影。
“這幾日兒子冇去探視,不知寄父身子可好些了麼?”
“那……奴婢便再替公主去司禮監傳個信兒?”那小內侍察言觀色,跟著又問了一句。
可這來的又會是誰呢?
徐少卿跟著他,一起穩穩扶著。
通稟以後,不久便有內侍從內裡走出來,手搭拂塵躬身道:“太後孃娘請焦掌印入內。”
單單隻是靠近些,便覺一股迫人之勢劈麵而來,忍不住心生寒意。
那人像是自嘲似的嗬嗬一笑,卻冇說話,邁著有些踏實的步子,朝台階走去。
那小內侍領著她出了迴廊,轉入另一條宮巷,經側門進入禦花圃,一起並冇甚麼異狀。
那人一步一挪地踩著石階而上,乾著嗓子道:“這話是不錯,可寄父當年跟你說過的話也彆忘了。我們做奴婢的除了服侍主子以外,最要緊的便是曉得分寸,彆聰明反被聰明誤了。你夙來邃密,差事該如何辦,不須我提點,總之凡事多想想,細心分個輕重出來,老是冇有壞處。把穩把位子坐穩了,今後寄父這條老命說不得還要多靠你全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