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語帶諷刺,乾脆雙腿一盤,向後靠在石壁上,兩手抄在身前,麵露笑意,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邊,竟彷彿本身就是他所說的“主上大人”,而劈麵之人立在麵前,反倒像恭聆訓示的奴婢普通。
“何事?”
他隻覺心中湧起一股打動,再也坐不下去,倉促叫人清算一下,離了東廠衙門,一起向西。
俄然間,隻見她抬起右手,抓住囚服左臂的袖口,略略一頓,便猛地用力撕扯,竟“嗤”的一聲將整隻袖管拽了下來,暴露大半條臂膀來。
那白淨的上臂中段竟有一片鮮紅的刺青,殷然如血,暗淡中望去也甚是奪目。
單隻是如許看著,知她安然,也就夠了。
說得冠冕堂皇,實在還不是入宮監督本身。
話雖這麼說,但腳尖隻是悄悄向旁一轉,身子卻冇挪動。
這俊美無儔的麵貌,不怒自威的氣勢的確不是凡人該有的。
徐少卿暗自冷哼,臉上卻和然一笑:“本督已叮嚀人去拿鑰匙,轉頭先為尊使開枷去了枷鎖,沐浴換衣,明日辰時隨本督一同入宮,再做安排。”
他暗自留了心,凜著一雙狐眸,俯睨而下,迎著那張儘是血汙的猙奸笑容,又道:“在這裡竟然還笑得出來,也算可貴。罷了,就當本督本日冇來過,留給他們持續雜治好了。”
那女子又警戒地盯著他看了半晌,目光中的寒意這才稍稍斂去,似是確信了,唇角又自上挑,但那笑容已平和了很多,不像之前那般令人生寒了。
徐少卿待他們走得遠了,才又垂下眼,隻見那刺青直頸尖喙,雙翼大張,作飛鳥狀,形狀甚是奇特,身下更是鮮明竟生著三隻腳,爪趾鋒銳,如同彎刀,不由猝然心驚。
“徐廠督公然是辦事精乾之人,那我也不繞圈子了。其間事情一了,便請徐廠督隨我馬上返回,不要持續在這永安城滯留。主上大人聽聞雲和公主豐度無雙,當世罕見,定要一睹芳容,來時還請千萬邀得公主,攜駕同往。”
“徐廠督應當還記得這三足金烏吧?”那女子決計撫摩著左臂,將那刺青亮在他麵前。
“主上大人的意義是,既然那寶貝臨時下落不明,乾脆本使也留在這裡,入宮幫手徐廠督一同尋覓,還請徐廠督儘快安排,早日找到,也好了結主上大人的一樁心願。”
她語聲沉澀,意態也帶著幾分粗邁,聽在耳中極不舒暢。
徐少卿早已起了殺念,脫手天然也不包涵,可方纔踢中那女子小腹時,卻清楚感受有股停滯之力,就彷彿平空穿了堅鎧韌革似的,怪不得用了東廠的刑具,卻仍能這般生蹦活跳。
那女子臉上忽又綻放笑意:“另有一事……聽聞徐廠督與雲和公主友情匪淺,這話可確麼?”
“督主,這……”
他不忍突破這份安靜,更不想這時去擾了她的心境。
那檔頭也是個有眼色的,曉得不便多問,當下也朝身邊打了個手勢,世人互望了一眼,各自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便都退開,不去饒他。
暗淡的牢中,那清冷的語聲好像地府冥音,跟著“喀嚓”一聲輕響,那女子抬頭顛仆,微微抽搐兩下,便一動不動了。
徐少卿忍著氣,低聲道:“請代為轉告主上大人,部屬已確知那寶貝就藏在京師皇宮當中,隻是詳細在那邊,還須詳查,待探明以後便會馬上送往主上大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