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蘭文蓮瞪著眼對視一眼，隨即又把視野落在賀雲昭身上，新夫人說的話還真是……出其不料。

賀雲昭一本端莊點頭道：“行了。我雖年紀輕，卻總歸是你母親，便是‘旁人’要看輕我，你也決不能看輕了我去。仁哥兒，與你交個底吧，我一個新入府的填房犯不著與府裡獨一的一個哥兒作對，你也彆猜我是為了立威纔拿你作伐子，我這麼做既不怕彆人說閒話，就自有我的事理。”

一聽宿世仇敵都要來，賀雲昭血液都沸騰著！

程懷仁竟然說不出話來，尊上敬長，推行孝之一字，是他學到深切骨髓的東西。

沈玉憐見狀，硬生生地扯一個淺笑，模樣竟有些猙獰，福一福身子道：“夫人經驗的是，玉憐怎會痛恨。”

沈玉憐這才記起來，看起來和她普通的年紀賀雲昭，是她表哥的嫡母！

勾唇笑了笑，賀雲昭道：“我是新嫁娘，何況是嫁來沖喜的，若再穿的素淨些，反倒不吉利。”

文蘭點了點頭，出去號召程懷仁和沈玉憐在次間裡先坐著，讓另一個丫環先上了峨眉雪芽。

賀雲昭住的修齊院共有五間正上房，兩邊各有一間耳房，一間做庫房，一間做小議事廳。聰慧殘廢的忠信伯住在最左邊的梢間，賀雲昭住在最右邊的梢間，中間是用來待尊客的屋子，像自家人，在次間裡說話便可。

清算妥當後，何雲昭帶著兩個丫環去了次間。

沈玉憐見表哥不但不替她說話，還向賀雲昭低頭，不敢再撒潑，強忍怒意一臉安靜。

程懷仁穿戴銀色菱形暗紋窄袖直裰，十五歲的少年身量已經很高，養尊處優的嫩白皮膚加端方的五官，抱拳規端方矩站在賀雲昭麵前，道了聲“母親安好”。

程懷仁見沈玉憐還一副不平氣的模樣，板著臉怒斥了兩句。

是人都愛看美人，文蘭和文蓮不由多看了兩眼。

瞧了兩眼身邊的丫環，賀雲昭道：“這兩個丫環是府裡的白叟，我也就不避著了。聽聞你在老爺病前與他有過不鎮靜，現在老爺病重，復甦的時候甚少，你們父子之間的罅隙便可貴解開。雖說將來忠信伯府總歸是你當家，不孝的名聲倒是不好聽的。我孃家如何你們內心都稀有，既身無所依，我便隻能儘我所能把忠信伯夫人的位置給坐好坐穩。依我看，不如你我把母慈子孝的本分儘了，縱使開端的日子有些長舌之人要說些刺耳的話，抵不住時候久了，大師看出府裡的端方來，便曉得你個真孝子，我也是好嫡母。”

賀雲昭一臉為莫非：“我也是替她著想，如果不尊上的名聲傳出去了，將來另有誰敢要她？”

賀雲昭又一次從惡夢中醒來，她抬眼望著頭上絳紅色八吉紋素稠帳，發楞了約莫有一刻鐘，深深地閉上了眼，驀地展開後，穿戴裡衣走到雙鸞菱花銅鏡麵前自照了好久。

賀雲昭臉上帶著淡笑，她就是俗氣樸重，愛這桃紅柳綠，何況她曉得前一世婆母何雲昭也是喜好這些豔俗的東西，恰好被各方壓抑著，穿衣打扮都中規中矩，恐怕落人話柄。上一世婆母替她擋箭，這一世她借了何雲昭的身子，天然要替她好好活著，更要替本身好好儘情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