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人頂著北風，緊趕慢趕朝外城走去。

“不挑理，我這不是給您來拜年來了嗎？”肅文打斷他，“還給，嗯，……給小嫂子也拜拜年哪！”

“你那嬌滴滴的小娘子，嫩得一把都能掐出水來吧，”肅文話音未落，世人又是一番大笑，“成大爺還不曉得吧？他曉得，你會有個甚麼了局，你自個不會不曉得吧？”

“我，我，……”劉管家看看肅文，倒是躊躇不定。

“二哥，這才象你嘛。”多隆阿也有些衝動，“你文縐縐的樣，都不象你了！”

“好，有些話，我能夠不聽，”肅文豪氣地一揮手，“你剛纔唱的是《空城計》吧？”

惠嫻啐了他一口，白嫩的小臉卻紅了起來，“誰是你媳婦？”

但是，“行”字還冇出口，劈麵就碰到了牆——人牆。

“五百！不能再多了，榨了我的骨頭也就值這麼多了。”劉管家的聲音有些歇斯底裡，臉上的神采更是象死了老子娘似的。

看著胡進寶樂嗬嗬地跟著劉管家進了宅子，多隆阿的小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二哥，這些東西？”他看了看手裡的根據。

“我曉得，我曉得。”劉管家忙不迭地說道。

“曉得就好，你說如何辦吧。”胡進寶狐假虎威。

“冇事兒”肅文朝裡屋喊了一句，“以是呢，你把銀票收下，給三嬸買點東西將養身子，這洗三跟滿月，你就不消管了。”肅文大包大攬，“保準讓我小舅子的洗三禮風風景光的！”最後一句，他瞅瞅裡屋，倒是抬高了聲音。

“一千兩？”惠嫻瞪大了眼睛，肅文還是搖搖手指。

肅文鼓勵地拍拍多隆阿，“走，跳蚤身上刮漆粉，蚊子腿上割肉絲，明天不弄他個底兒朝天，誓不罷休！”

“得了，二哥，就是這了。”多隆阿一指前麵一處宅子，“奶奶個熊，他媽的，都五十多歲的人了，不知從哪弄了個黃花大閨女，好白菜都讓豬拱了！”

“我那是宮廷秘方，從宮裡傳出來的，”肅文拿起茶杯，見茶杯缺了個口，顯得有些舊了，可見訥采的日子確是普通，“再說了，人家嶽老爺，如果不識貨，憑甚麼給我那麼多銀子！”

“恰是。”肅文樂嗬嗬地笑道。

“我，我冇有……”

“說吧，你自個說，快說！為的是何情？”胡進寶甕聲甕氣，有樣學樣。

“咳咳，惠妞，可不能讓肅文破鈔啊。”裡屋裡傳來一陣咳嗽聲，肅文頓時免得了，這將來的老丈母孃正在坐月子呢。

“媽呀！”他身上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頓時掉回身想往回跑，但是腿還冇邁開，又收住了，另一堵人牆也正向他逼來。

“進寶，你把這些書憑都給成大爺送去，我們得讓劉管家過個舒心年啊！”多隆阿流裡流氣地喊道。

“三百？”

“劉管家，過年好啊。”肅文笑道，藉著門樓上的西瓜燈的亮光，劉管家那張虛胖得有些浮腫的臉閃現在肅文麵前。

“肅二——爺！”劉管家的臉扭曲了，但頓時變戲法似地平靜下來，“二爺，過年好，您過年好，二爺哎，您終究醒了，我整天求菩薩求神仙，保祐二爺，這下好了，您又全須全尾了，明天月朔，成府裡忙，我也冇顧得上給您拜年，您千萬彆挑我的理……”

唱戲的人頓時停了下來，黑影裡，他有些警悟，看看前麵黑黢黢的暗夜，他大著膽量又邁開了步子，口裡的京戲也唱得更響了，“我也曾差人去探聽，探聽得司馬領兵往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