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鈴驟響打斷問話。六合忽如宣紙浸水,墨色暈染間化作往生閣初春氣象。十四歲的青筠正踮腳折梅,雪瓣落滿月白道袍,回身時眼底映著琉璃天氣。
焚天劍俄然收回悲鳴。劍穗門鑰與桃木劍產生共鳴,竟牽引著我刺向西南荒丘。空中回聲龜裂,暴露深埋的青銅祭壇——壇上插著的,鮮明是師父的本命劍!
焚天劍俄然貫穿他的咽喉。我握劍的手被星砂灼得焦黑,卻死死抵著他額間豎瞳:"這一劍,為七歲那年你親手掐滅的魂燈。"
"現在可看清了?"初代閣主踩著師父的殘劍,"所謂正道,不過是場肮臟的..."
焚天劍穗的門鑰俄然飛起,與青筠心口的半枚完美符合。當青銅光輝覆蓋荒丘時,我瞥見了真正的結局——所謂長時,不過是初代閣主在歸墟深處種下的懊悔,而青筠的血脈,恰是灌溉這份懊悔的美酒。
"錚!"
"師尊教誨,虛妄當斬。"我鬨動河洛星圖,陣紋鎖住他周身大穴,"隻是弟子癡頑,三百年方悟透何為虛妄。"
初代閣主俄然捏碎桃木劍,師父的慘叫戛但是止。無數影象碎片從裂縫中湧出:二十年前雨夜,師父渾身是血地抱著嬰兒衝進地宮;十年前月圓,他在青筠茶中下鎖魂散;三日前拂曉,他將本身煉成劍鞘前最後的苦笑...
"葉清澈,你可知這丫頭為何能承三千劫?"首坐長老的虛影捏碎花苞,汁液凝成青筠的命盤,"她血脈裡淌著初代聖女的汙血,生來就是優曇母樹的容器!"
"師徒相逢,怎的這般劍拔弩張?"初代閣主抖落星砂蓑衣,暴露與師父普通無二的麵龐,"當年你跪在雪地裡求我收留這丫頭時,可不是這般神采。"
"清澈...莫看..."劍柄傳來師父殘存的認識,"當年為師...噗!"
西南天涯炸響驚雷。棺槨中爬出的婦人渾身纏滿根鬚,浮泛的眼窩對著青筠:"逃...快逃..."聲音未落便被優曇根鬚貫穿天靈,化作青銅汁液滲上天脈。
"癡兒,看看這是甚麼。"初代閣主抬手招來桃木劍,劍身映出往生閣地宮的畫麵——師父跪在七十二盞魂燈前,正將青筠的脊骨煉入劍鞘。
六合俄然沉寂。初代閣主額間豎瞳排泄金血,聲音忽變回衰老:"你覺得殺了我便能閉幕?看看那丫頭的心口!"
"葉師兄,長老說焚天劍要飲心頭血。"幻景中的少女攥緊袖口,腕上新係的銀鈴叮咚,"若用我的血...劍會鋒利些麼?"
實際與幻景同時震顫。焚天劍俄然脫手飛向桃林深處,劍鋒劃過處,那些含苞的優曇俄然綻放,每朵花蕊中都坐著位巫族長老的殘魂。
我望著她頸間重生的優曇紋,劍柄傳來灼痛:"你究竟是..."
"混鬨!"我聞聲本身當年的嗬叱,"劍心透明便可,何必..."
初代閣主收回最後的嘶吼。他身軀寸寸崩裂,每塊碎片都映著分歧循環的絕望。當焚天劍完整貫穿優曇母樹時,青筠的嫁衣在星砂中化作齏粉,她附在我耳畔的輕笑混著歸墟潮聲:
"三千年不見,師兄的劍愈發鈍了。"她摘下落英彆在鬢邊,青銅絲線纏繞的指尖撫過劍鋒,"這般鏽跡斑斑,可斬得動長時?"
"現在明白了?"青筠撫摩著心口門鑰,嫁衣俄然燃起冥火,"你每斬斷一根因果,我便離母樹近一分——昨夜子時,我已聞聲根鬚在血脈裡唱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