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著張慈輝的輪椅,用儘滿身力量撞開最後一道防火門。
三個抱著寵物箱的旅客從他腋下滾過,此中那隻導盲犬的項圈蹭亮了他手臂上的舊傷疤。
“往右舷跑!”莫辰禕的喊聲和警笛同時炸響,震得我的耳膜生疼。
指尖在防毒麵罩上輕叩迴應時,頭頂通風管猛地噴出淡綠色液體,液體帶著一股刺鼻的氣味劈麵而來,我不由皺起了眉頭。
那傢夥竟還在笑,染血的牙齒咬著半張燒焦的左券紙,那笑容在這暗淡的環境中顯得格外陰沉。
救生艇墜海的轟鳴聲中,我數到第七朵浪花拍上舷窗,那浪花拍打的聲音彷彿是大天然的樂章。
隔著十二米混著火星的雨幕,我瞥見梁淩慶朝我們比了個下賤手勢——那是他昨夜在賭場輸光籌馬時用的行動,現在卻共同著口型在說“快走”。
我順著方向望去,救生艇的探照燈恰好掃過遊艇頂層——本該空無一人的左券存放室,某扇舷窗內閃過半張慘白的臉。
“三層船麵!”傅同安沙啞的吼聲從上方傳來,聲音在夜空中迴盪。
他濕透的襯衫緊貼著後背猙獰的刮傷,喉結上的水珠卻在探照燈下晃成碎鑽,披髮著微小的光芒。
莫辰禕與我同時僵在原地。
阿誰可疑的金屬裝配硌得掌心生疼,那種疼痛感彷彿要穿透掌心。
“嘩啦”一聲,門被撞開,鹹腥海風混著燃燒的焦糊味劈麵而來,那味道讓我忍不住咳嗽起來。
噴湧的水柱將他衝得像風中蘆葦般扭捏不定,但當他轉頭望向我時,潮濕的劉海下還是那副氣定神閒的模樣。
張慈輝死死攥著輪椅扶手,那指節在昏黃閃動的應急燈下,泛著瘮人的青白,好似被抽乾了統統的赤色。
黑暗中,莫辰禕的呼吸聲透過對講機格外清楚,就像在我耳邊悄悄訴說。
他氣喘籲籲地說:“消防泵艙注水壓力降到0.3了。”
肖偉益拖著消防斧衝了過來,這個總板著臉的安保職員,現在眼睛瞪得滾圓,亮得嚇人,彷彿燃燒著肝火。
“抓緊。”他俄然鬆開繩索,抱著孩子借慣性蕩進安然通道。
古羽立俄然從濃煙裡鑽了出來,他收藏的羊皮左券現在裹在昏倒的羅應堯頭上,暗紅墨跡在防水塗層上暈染成詭異的星圖,披髮著一股淡淡的紙墨味。
而梁淩慶——阿誰總在暗處嘲笑的男人——正不緊不慢地把逃生唆使牌調轉方向,他的行動在這嚴峻的氛圍中顯得格外詭異。
梁淩慶踉蹌著跨過傾圮的裝潢柱,用我曾見過他調轉唆使牌的那雙手,死死撐住即將閉合的防水閘門。
“B區通道清空了!”沙啞的吼聲顛末電子設備放大,震得消防警鈴都黯然失容,那聲音彷彿要穿透我的靈魂。
我踉蹌著撞上滅火器箱,後腰的淤青傳來一陣刺痛,提示我這是梁淩慶兩小時前用心鬆動的阿誰。
“數到七。”他嘴唇開合著比出口型,眼神果斷而沉著。
德國籍安保怔了半秒,俄然紅著眼眶踹開卡死的物質櫃,五件救生衣精準落在白叟懷裡,那“撲通”的聲音彷彿是生命的但願。
半片燒焦的左券紙飄落在我膝頭,古楔形筆墨在應急燈下泛著磷光,披髮著一股奧秘的氣味。
張慈輝俄然狠惡咳嗽起來,聲音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