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詠一咬牙,來不及擦汗,從速一鼓作氣,將發條重新裝歸去,再將座鐘的其他部件一一校準位置。待統統都查抄過冇有題目以後,石詠扣上了那隻黃銅蓋板,將四角螺釘擰好,然後伸手去擰鐘身最下方用來上發條的扭鎖。
“有甚麼好怕的?”石詠笑笑,邁上幾步,與魏珠並肩而立。兩人一起往前走。
中間小徐見了,往魏珠那邊看了一眼,魏珠略點點頭,小徐便去取了一隻軟墊,送到石詠跟前,趁石詠起家歇息的時候給石詠墊上了。石詠純出天然地點頭向小徐稱謝,魏珠在後見到了,內心也自有些考慮。
隻聽身後一個衰老的聲音應道:“三點四十九分!”
聽到這裡,他便不再多說甚麼,隻歎了口氣,對石詠說:“石大人,在這宮中畢竟還是存了畏敬之心纔好啊!”
不過他又想起甚麼,對魏珠說:“魏副總管,我醜話可說在前頭。如果那具座鐘真的隻是發條上太緊是以停了,我準保給你修好。但是如果有甚麼彆的原因,或是曾被旁人動了甚麼手腳,我是冇法兒包管在寅正之前給你修完的。轉頭該報修的,還是得往造辦處報修!”
但是書房裡天子本人見慣的這隻自鳴鐘, 卻被小徐將發條上得太緊,今後不走了。如果將這具自鳴鐘挪走送修,另換一隻過來,則必然會被天子發明。小徐師徒兩人都曉得皇上邇來表情不佳,萬一因這事惹怒了龍顏,小徐怕是要不利。
魏珠在身後輕聲提示。
但是眼下他需求“補綴”的這一隻自鳴鐘,一來工藝並不龐大,二來也不是甚麼大弊端,隻要鬆一鬆發條就行。石詠小時候喜好脫手,家裡給他買的一隻古典機器鬧鐘曾被他拆了裝,裝了拆過無數次,是以鬆發條對他來講實在不在話下。
造辦處早已落鎖,魏珠卻有鑰匙。他命石詠幫他提著燈籠,本身將腰上那一大串鑰匙翻了一遍,找出一柄,開了鎖。兩人一起出來,石詠輕聲指導,魏珠便帶他前去金銀器匠作處。
那還是他在上大學的時候,有一陣子在黌舍外頭練習,安然夜那天早晨與幾個同事和同窗在紫禁城四周集會慶賀,大師多少都喝了點兒,便打了個賭,賭他敢不敢在半夜時分溜到紫禁城午門門前,透過午門的門縫往裡看。
這隻銅鎏金四象駝鐘麵的插屏式雙麵自鳴鐘,上發條處和各式構造都置在鐘座底麵。石詠要將整隻鐘麵平放躺倒下來,又怕破壞了銅鎏金的座鐘上精美的葡萄花葉裝潢,當下彆過甚,四下裡尋覓能夠墊一墊的東西。
魏珠反應極快,見石詠托著鐘座不敢放手,他當即就遞上了一條絲質的帕子,然後又去尋了極軟的織錦軟墊,遞給石詠,石詠謝了一句,接過來,這才謹慎翼翼地將座鐘全部兒放倒下來。
這隻自鳴鐘表麵看著不小,內裡的部件卻精美而藐小。石詠少不得到處謹慎。而座鐘地點的這處炕格恰好到石詠半腰那邊,石詠彎著腰補綴,實在有些難過,乾脆雙膝一跪,跪在炕床跟前,這時高度合適了,石詠部下也便更順利些。
是以小徐纔會夤夜裡找到造辦處值夜的石詠,本來隻是死馬當活馬醫的, 誰知石詠竟然對自鳴鐘知到很多,一上來就熟門熟路地操縱, 是以給人帶來了很多但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