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如何了呢?這倒是我所要說的,因為這件我永久猜不透的事在我這一輩子裡實在是件極大的事。這件事彷彿是在夢中喪失了我最敬愛的人,一睜眼,她真的跑得無影無蹤了。這個夢冇法兒明白,但是它的真確勁兒是誰也受不了的。做過這麼個夢的人,就是冇有成瘋子,也得大大地竄改;他是喪失了半個命呀!
再看師哥吧,他的長相,行動,財力,都不能教他為非作歹,他不是那種一見麵就教女人動心的人。
對於我的妻,我的確找不出甚麼弊端來。不錯,偶然候我感覺她有點太野;但是哪個利落的小媳婦不利落呢?她愛說話,因為她會說;她不大遁藏男人,因為這恰是做媳婦所應享的好處,特彆是剛出嫁而有些本領的小媳婦,她天然情願把做女人時的內疚收起一些,而大風雅方地自居為“媳婦”。這點實在不能算作弊端。何況,她見了長輩又是那麼親熱體貼,殷勤地服侍,那麼她對年青一點的人隨便一些也恰是理之當然;她是利落風雅,以是對於大哥的正像對於幼年的,都願表示出親熱殷勤來。我冇因為她利落而責備她過。
過了一年多,我的這類亂想又輕淡了很多。是的,我這一輩子也不能忘了她,但是我不再為她思考甚麼了。我承認了這是一段千真萬確的究竟,不必為它多操心機了。
二十歲那年,我結了婚,我的妻比我小一歲。把她放在那裡,她也得算個俏式利落的小媳婦;在訂婚之前,我親眼相看的呀。她美不美,我不敢說,我說她俏式利落,因為這四個字就是我擇妻的標準;她如果不敷這四個字的格兒,當初我毫不會點頭。在這四個字裡很能夠見出我本身是如何的人來。當時候,我年青,標緻,做事敏捷,以是我必然不能要個笨牛似的老婆。
在當時,我隻想拚上這條命,才感覺有點人味兒。現在,事情疇昔這麼多年了。我能夠細細地想這件事在我這一輩子裡的感化了。
五
最後,我連屋門也不肯出,我怕見阿誰又明又暖的太陽。
我的嘴並冇閒著,到處我探聽黑子的動靜。冇用,他倆真像石沉大海普通,探聽不著確切的動靜,漸漸地我的肝火消逝了一些;說也奇特,肝火一消,我反倒不幸我的老婆。黑子不過是個技術人,而這類技術隻能在京津一帶大城裡找到飯吃,鄉間是不需求講究的燒活的。那麼,倘使他倆是逃到遠處去,他拿甚麼贍養她呢?哼,倘使他肯偷好朋友的老婆,莫非他就不會把她賣掉嗎?這個驚駭經常在我心中繞來繞去。我真但願她俄然逃返來,奉告我她如何上了當,受了苦處;倘使她真跪在我的麵前,我想我不會不收下她的,一個敬愛的女人,永久是敬愛的,不管她做了甚麼錯事。她冇有返來,冇有動靜,我恨她一會兒,又不幸她一會兒,胡思亂想,我偶然候整夜地不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