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被甲士押著往前走，一起上的地上躺著密密麻麻的死屍，另有成百上千的傷號在嗟歎著。沿途的軍民惡狠狠地盯著韓氏父子看，韓熙文縮著腦袋，感到非常地慚愧，韓奕則挺直了腰桿，毫不顧忌旁人投來的仇恨目光。

“大人所言，可謂明也。對於如許的一個武夫，大人莫非信賴其果然有洗心革麵之舉？何況小子傳聞此人恰好是契丹人圍城之前那一天回貝州的，這豈不是有些偶合？小子某日親眼瞥見其遣人出城，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韓奕道。他撒了個小謊，因為他並未親目睹過邵珂派人出城過，但眼下邵珂已死，死無對證，全憑他一張口。

又道：“我兒技藝不錯，惟在文學方麵還要學習。你族叔韓熙載，在你這年紀時就名動青州一方，成年後即舉進士，博學多藝，文章風騷俶儻，一時獎飾京洛，現在……”

夜更深了，縲絏彆傳來時斷時續的抽泣聲，然後又歸於沉寂。

韓熙文站在狹小的天窗下，身材苗條，他長年累月地埋頭於案牘當中，四十多歲的人看上去像是五十來歲，唯有一身儒袍才讓他看上去纔是個文人。透過狹小的天窗，銀漢星鬥億萬，浩大無垠，韓熙文歎道：

韓奕儘力做出一番正氣懍然的模樣來，倒讓吳巒迷惑，吳巒心想這少年說的也對，甚麼時候將他正法並無辨彆，身為主帥，操之在他，遂道：“準你自辯！”

韓奕不曉得本身還能不能看到明日的朝陽：上天又給了我父母雙全，莫非又要讓我落空嗎？

吳巒命擺佈道：“爾等速傳諸門監軍、都將、軍校、都頭、什長來我官衙議事，就說要重新安插戍守，或有突圍之舉，不得有誤！”

韓奕見吳巒思考，心知他被本身說動了，趕緊又道：“邵珂償如果反賊，那麼常日擺佈來往皆是其黨，大人不如將他們臨時收押，一來能夠拷問這些人，或許此舉便可證明我父子明淨，二來亦可製止動靜外泄，邵珂剛死不過兩個時候，即便是其他黨亦未有機遇向城彆通報動靜，大人覺得如何？”

“知州大人，若無此罪，小子並無出身，願向你膜拜，但小子並未做錯事，故不成是以罪而跪！”韓奕道。

吳巒此舉意在穩住邵珂餘黨，餘黨傳聞有首要軍情竄改，必然會親身插手集會，好拿動靜賣於契丹人，待價而沽。

韓熙文主動求死，這讓吳巒愣住了，他好半天賦道：“早聞韓主簿乃貝州清吏，克己營私，忠於職事，待人熱誠。本日你既能知罪領死，本知州亦不能不顧及你以往功績，待擊退胡虜，本知州會將你押送至京師，由朝廷來問罪。”

韓奕向本身父親投去慚愧的目光，挺起胸膛道：“敢！”

“你這是何意？”吳巒迷惑道。

大牢中，韓奕父子仍被關押此中。

幾位幕僚圍在吳巒擺佈小聲地嘀咕著，吳巒的神采變了幾變，道：“臨時信你一次，倘若非你所言，爾父亦殺！你可敢答允？”

“你這又錯了！”韓熙文道，“生為男人，逢此亂世，要麼以文獎飾天下，要麼以武安定亂臣賊子，豈能如此低沉？”

“就算小子是抵賴。大人不如臨時信賴小子妄言！”

韓奕心中的慚愧更深了一分，很久才道：“孩兒被錯認作是叛賊，此乃天大冤枉，孩兒若不殺邵珂，此時胡虜怕是早從南門攻入。孩兒並無建功求榮之心，隻不想讓此梟奸計得逞罷了，能拖敵一天便是一天，為了我們一家三口早日團聚，孩兒也隻能行此下策。請爹爹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