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韓奕拍著胸脯包管道。

他謹慎地看了看新修好的院牆以外的動靜，指著腳下的幾塊青石板道：“挖！”

官軍們也是興高采烈，不過他們很快就很不歡暢。因為李守貞彷彿太太吝嗇，隻賜給部下不值錢的財物，軍士們用布將分得的犒賞品包成頭顱狀，將這圓布包當作李守貞的項上真傢夥亂踢一通泄憤。

“哈哈！”軍士們指著狼狽的韓奕，紛繁哈哈大笑起來。

鬨騰了一年之久的青州之亂，就如許戲劇性地結束了。除了一個想當天子的人的胡想幻滅以外，並且上演了一場子犯父的醜劇，另有無數的青州彼蒼生了無辜的捐軀品。

謀反本屬平常，囚父又能如何？

但秘瓊也非好人，他本來是前鎮州節度使董溫琪的部將。董氏在任時貪暴非常，積累钜萬，秘瓊羨慕已久，趁董氏被遼兵俘走，殺其百口，儘奪其財。

第二天淩晨，韓奕就起家出城。他健旺的身影在野地裡忽隱忽現，恨不得插上一對翅膀，飛回到五十裡外的韓家莊。

千樹萬樹梨花開，六合間白茫茫地一片。遠遠地一隊馬軍沿著官道奔馳而來，馬背上的軍士各自弓刀在腰，人畜呼著白氣，當中的那一名四十七八的人恰是符彥卿。

“明日一早，你就回家吧，這兵荒馬亂的，也不知你娘如何了？”屠夫張道。

韓奕從溝中爬起來，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衝著符彥卿一行人的背影唾了一口唾沫。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又踏上了回家的路。

“廢話，不藏在地下，還得著彆人來搶？”屠夫張笑罵道，“我老張攢點錢輕易嗎？”

“哦！”韓奕恍然，“等差役對付完了，孃舅得早點歸去，如果地盤被官府收去了，那就完了。”

某天夜裡，屠夫張扔給韓奕一個鐵钁頭。

舅甥二人立即完工，挖地五尺便暴露一隻米缸來。

“前人雲，一飯令媛。本日得了孃舅給的銀錢，將來外甥如果發財了，還你一座金山。”韓奕恭維道。

那符彥卿彷彿是行獵返來，一隻體型剽悍的鷹鶻站在他護臂上，這並不影響他用另一隻手控馬前行，身後的軍士們馬背上載著大小狼、獐、兔、雉雞等獵物，可謂是滿載而歸。

不過這範延光為天雄軍節度使時，恨一個名秘瓊的人傲慢，又貪其財賄，聞秘瓊過其境往齊州任職，便密派精騎殺秘瓊，一行珍寶、侍伎皆歸其統統。

王師駕到，卻無人揭示一下朝廷對城中百姓的憐憫，官軍成群結隊地在城中搜颳著財物，任憑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的百姓出城找食。城中到處都有倒斃卻未能獲得及時下葬的百姓，更有累累白骨鋪陳在光天化日之下，活著的人也大多目光板滯，如同行屍走肉。

官道太窄，這隊行獵還城的馬軍奔速卻不減，並不因為有行人走在路中心有所重視。韓奕趕緊躲閃，腳下卻濕滑非常，不慎摔到了官道邊的溝中。

“孃的！”屠夫張罵道。他在城中的房產被守軍拆去了一半，木石與瓦片被用來補葺城牆和充作兵器，當楊氏投降後，官軍又將他家屋子剩下的一半拆了，還是用來修城隍。

雪下得更大了，風也颳得更短長，雪花狼籍而下，韓奕很快就成了一個會走路的雪人。

屠夫張正在用心致誌地數錢，對韓奕的嘲笑充耳不聞，考慮再三，纔給了韓奕一塊碎銀，大抵也能值上兩貫錢。